《阴阳宴》的男女主角是【林秀墨守诚】,这是一本言情小说,由新锐作家“喜欢纺织娘的卡努”创作,情节精彩绝伦。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1849字,阴阳宴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11 10:44:09。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那三股暗红色烟柱不再飘散,反似活物毒蛇,在祠堂低空盘绕飞旋,发出令人齿冷的嘶响。地面震颤不休,青石板缝隙间渗出漆黑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浓重刺鼻的坟土腥气。“稳住!全都给我稳住!”族长墨守诚嘶声力竭,试图维系摇摇欲坠的秩序,可他额角的冷汗与微颤的指节,早已出卖了内心的惊涛骇浪。“此乃先祖考验!心志不坚者...
《阴阳宴》免费试读 阴阳宴精选章节
1台阶中秋之夜,本该是团圆欢庆之时,
但墨氏一族的祠堂却笼罩在一派令人窒息的肃穆里。巨大的圆月像一只惨白的眼睛,
冰冷地注视着这座百年祖宅,飞檐斗拱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暗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林秀跟在父母身后,踏上通往祠堂正门的青石台阶。晚风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
吹动她素色的裙摆。她低眉顺目,和往常一样,
扮演着那个温顺、沉默、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然而,就在迈步的瞬间,
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九、十、十一……?心头微微一沉。昨天,前天,
乃至过去十九年里的每一个中秋,这段台阶明明只有十级。今夜,却莫名多出了一级。
那多出来的一级,石色略显青苍,与其他被岁月磨得光滑的台阶格格不入,
仿佛是从地底突然长出来的一般。她没有声张,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将这异样牢牢刻在心里。理性在告诉她,这绝不可能,
石阶岂会一夜之间多出一级?但在这座充斥着陈规旧习和怪力乱神传言的祖宅里,
任何“不可能”都似乎有了发生的土壤。祠堂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沉甸甸的阴森。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但在这股庄重的香气之下,
林秀敏锐的鼻子却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令人不安的腐肉气味。
那气味源自于供奉在巨大先祖牌位前的三牲祭品。那猪头、全羊和鸡鸭,在跳跃的烛光下,
颜色显得异常鲜亮,甚至亮得有些诡异。族人们按照辈分和地位肃立两旁,鸦雀无声。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林秀身上,那些目光复杂难辨,有怜悯,有冷漠,
有习以为常的麻木,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即将到来的“仪式”的期待。
林秀能感觉到母亲在她身边细微的颤抖,而父亲,则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族长墨守诚站在香案前,身穿繁复的玄色礼服。他年过五旬,面容清癯,
蓄着修剪得宜的短须,平日看去不怒自威,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沉痛的庄重。他缓缓转身,
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林秀身上。那目光,深沉如古井,带着一种审视祭品般的考量。
“列祖列宗在上,”墨守诚的声音洪亮,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今有墨氏女林秀,生辰至阴,命格清奇,易通鬼神。此乃天意,选其为引,
于子时开启‘阴阳宴’,连接阴阳两界,慰我先祖,佑我墨氏,福泽绵长,香火永续!
”话音落下,祠堂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泣,来自几位心软的女眷。但更多的,
是一种集体性的、令人心寒的沉默的认可。林秀微微垂着头,长发掩住了她半张脸,
也掩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光芒。易通鬼神?真是好借口。
她想起自己偷偷翻阅的那些被列为禁书的家族古籍残卷,上面零碎记载的“阴阳宴”真相,
绝非族长口中这般冠冕堂皇。那更像是一种喂养,一种用鲜活的生命和灵魂,
去满足某种不可言说之存在的贪婪。仪式性的宣告结束后,族人们开始依次上前焚香祝祷。
林秀被允许暂时退到偏厅休息。说是休息,实则是一种变相的看守。
她坐在冰冷的梨花木椅中,指尖冰凉。借口更衣,她在一位旁系婶母的“陪伴”下,
走向祠堂后侧那间窄小的净房。经过一条幽暗的回廊时,一阵压低嗓音的对话,
从一扇虚掩的侧门后隐隐传来。是族长墨守诚和他最倚重的账房先生的声音。
林秀立刻放轻了脚步,身体下意识地贴近墙壁的阴影里。“……都安排妥当了?
”是墨守诚的声音,褪去了在众人面前的沉痛,显得异常平静。“族长放心,一切按旧例。
合欢酒已备好,阵法也已检查过三遍,绝无纰漏。”账房先生恭敬地回答。“嗯。
”墨守诚顿了顿,声音里忽然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贪婪的期待,“林秀这丫头,
魂灵确是近百年来最为纯净的一个。老祖宗们……这次定能‘吃撑’了。
”账房先生发出一声低低的、谄媚的笑声:“那是自然,族长英明。墨氏有您主持大局,
必能再兴盛百年。”“吃撑”……这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刺入林秀的耳中,
瞬间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在这**裸的两个字面前,
得到了最残忍的证实。她不是去“慰藉先祖”的光荣祭品,她只是……食物。
献给那些早已异化、贪婪的“祖先”的一顿美餐。回到偏厅,林秀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但眼神深处,那点冰冷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恐惧依然存在,
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求生的本能和被践踏尊严的愤怒,正迅速将其压过。晚些时候,
她被带回自家那座偏僻的小院。父母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话。直到进入屋内,
母亲才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失声痛哭起来:“秀儿……我苦命的儿啊……你别怪爹娘,
这是……这是你的命,也是我们墨家女儿的荣耀啊……”父亲站在一旁,嘴唇翕动,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别过脸去。荣耀?林秀任由母亲抱着,身体僵硬。
用女儿的性命换来的家族荣耀,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她看着父母,
他们也是这吃人体系下的受害者,却早已被驯化,甚至成了帮凶。内疚感像潮水般涌上,
但随即被更强的理智压下。如果顺从是死,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夜深人静,
父母的房间里早已没了动静,或许是愧疚得无法入眠,或许是强迫自己接受“命运”。
林秀悄无声息地起身,像一只灵巧的猫,溜出了房门。
她没有走向大门(那里必然有人看守),
而是绕到屋后那间堆放杂物、几乎被遗忘的破旧柴房。凭借儿时模糊的记忆,
她挪开角落几个布满灰尘的破筐,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着。终于,在一块略显活动的砖石后,
她摸到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小物件。这是她几个月前偶然发现的,
一位不知名的前代祭品藏匿于此的“遗产”。当时只觉得心惊,并未深思,此刻,
它却成了唯一的希望。打开油布,里面是几页边缘卷曲、字迹娟秀的残破纸张,
以及一个小小的、干枯的草叶标本。纸张上,是用血一样暗红色的颜料写下的字迹,
记录着零碎的信息,关于宴会的流程,关于合欢酒的效用,
关于一种名为“血见愁”的毒草——其汁液无色无味,却能扰乱气血,
尤忌与某些特定香料混合。而那个干枯的草叶标本,旁边正写着三个小字:血见愁。
林秀的手指拂过那干枯的叶片,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刺痛感。她拿起那几页纸,
就着从破窗漏下的微弱月光,急切地阅读着。在其中一页的末尾,
一行字格外触目惊心:“……至阴之体,非只是最佳祭品,若怨念足够,
亦可成承载鬼神之容器,反噬其主!然九死一生,
慎之……”“容器……反噬……”林秀轻声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将纸张和“血见愁”小心地藏回原处,走出柴房,
抬头望向那轮依旧惨白的圆月。月光下,她孑然独立,身影单薄,却挺得笔直。这场阴阳宴,
谁才是盘中餐,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2血见愁林秀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偏房时,
窗外打更的梆子声正敲过三下。夜浓得化不开,祖宅沉入一片死寂,唯有远处祠堂的方向,
似乎还隐约摇曳着长明灯诡谲的光晕。她闩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族长墨守诚那句“吃撑了”像毒蛇的信子,依旧在她耳边嘶嘶作响。
恐惧是真实的,砭人肌骨,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愤怒,正从恐惧的冻土中破茧而出。
她不能坐以待毙。光荣牺牲?为这个将她视作肥肉的血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深吸一口气,
林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计划,需要武器。此刻,她最大的依仗,
便是无人知晓她的觉醒。她必须继续扮演那个温顺、认命、即将为家族“献身”的祭品。
接下来的两日,林秀表现得比以往更加顺从。她依照吩咐,每日清晨便前往家族的书库,
在一位于家族中不管事、只醉心于整理古籍的旁系叔公指导下,学习阴阳宴的繁琐礼仪。
每一步,每一个叩拜,每一次焚香,她都做得一丝不苟,
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表现的、沉浸其中的虔诚。书库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锭的味道,
高大的书架投下沉重的阴影。那位须发皆白的叔公对林秀的“好学”颇为满意,
偶尔会捻着胡须,多讲解几句关于祭祀的古礼渊源,却浑然不觉,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
正以惊人的理性,从那些泛黄的典籍字缝间,搜寻着关乎自己性命的信息。
她巧妙地引导话题,借请教之名,问及许多关于“至阴之体”的古老记载和传闻。
叔公只当她是对自身命运感到好奇,倒也知无不言,提及某些残卷中模糊记载着,
至阴之体若怨念深重,有时非但不会成为完美的祭品,反而可能冲撞先祖,
甚至……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林秀心中凛然。
这与她在那几页残破笔记上看到的“鬼神容器”之说隐隐呼应。机会出现在第三天下午。
叔公被族长唤去商议要事,书库只留她一人整理卷帙。林秀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知道,
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她迅速锁上书库的门,凭着记忆,搬来矮梯,
攀上书架最高层那积满灰尘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批被列为“禁书”的杂记和野史,
平日绝不允许子弟观看。她的指尖掠过一本本虫蛀鼠咬的破旧书册,
最终停在一本没有书名、封面是深褐色牛皮纸的厚册上。就是它。前几天帮忙归类时,
她曾瞥见其中一页绘有奇异草药的图案,旁边小字注释里,似乎有“血见愁”字样。
她颤抖着翻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奇异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书页泛黄发脆,
里面的字迹潦草而诡异,像是某种私人记录。她快速翻阅,终于在其中一页停下。
纸上用朱砂绘着一株形态扭曲的植物,茎秆暗红,叶片狭长如蛇信。旁边注解:血见愁,
性至阴,喜生坟冢荒冢之侧,枝叶含剧毒,无色无味,能乱气血,尤忌与檀木、麝香混合,
可激其性,伤人魂魄……林秀的呼吸几乎停止。她仔细阅读下面的小字,
记载了一个模糊的案例,某族曾用此物混入香料,意图破坏敌对家族的祭祀,
结果导致仪式失控,“祖先”震怒,降下灾祸。一个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
在她脑中瞬间成型。阴阳宴上,必将焚烧大量檀香!
若能将这“血见愁”混入宴席所用的香料之中……就在这时,书库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以及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林秀浑身一僵,血液倒流。她以最快的速度,
轻手轻脚却毫不迟疑地将书本合拢,塞回原处,翻身下了梯子,几乎在她双脚刚沾地的瞬间,
书库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族长的贴身仆从,墨忠。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书库,
最后落在看似正踮脚费力整理低层书架的林秀身上。“秀姑娘,还没整理完?
”墨忠的声音平平板板,听不出情绪。林秀转过身,
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疲惫和怯懦:“就、就快好了。叔公吩咐的这几架书,有些凌乱。
”墨忠瞥了一眼她微微沾了灰尘的指尖和裙角,又看了看书架高处,淡淡道:“族长吩咐,
明日起,姑娘不必再来书库了,需静心沐浴斋戒,准备宴会。这些杂事,交由他人即可。
”林秀心中一沉,知道这是要将她彻底隔离看管起来。她低下头,顺从地应道:“是,
秀儿明白了。”当夜,子时。整个祖宅沉睡如死。林秀穿着一身深色衣服,像一抹幽魂,
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她必须去柴房,拿到那株干枯的“血见愁”。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夜风很凉,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她细微的脚步声。她避开更夫巡逻的路线,
沿着墙根的阴影,熟稔地向着后院那间破柴房摸去。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暗得可怕。
柴房的门虚掩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林秀闪身进去,
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涌入鼻腔。她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线,
摸索到那个墙角。砖石活动,油布包还在。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确认里面的“血见愁”标本和那几页纸安然无恙。她将毒草标本取出,贴身藏好,
正准备将油布包放回原处——突然,柴房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声!有人!林秀瞬间僵住,
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她屏住呼吸,紧紧贴在门后的阴影里,一动也不敢动。
脚步声在柴房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倾听。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
竟是朝着柴房的方向而来!林秀的心跳如擂鼓。被发现深夜偷来此地,她根本无法解释!
一旦搜身……她不敢想下去。就在那脚步声即将抵达门口的一刹那,
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猫头鹰凄厉的啼叫。门外的脚步声顿住了。
一个压低的、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只夜猫子……走吧,族长还等着回话,
别在这晦气地方耽搁。”是墨忠!另一个是谁?“嗯,这破地方,能藏什么。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应和道。脚步声渐行渐远。林秀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她紧紧攥着怀中那株干枯的毒草,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恐惧的后怕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定的冰冷。她知道了,即使在深夜,
她也从未真正脱离监视。这场阴阳宴,从一开始,就是步步杀机。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次,她未必能有这样的好运。必须更快,
更谨慎。她将油布包原样藏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柴房,融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而她的路,才刚刚开始。3墨小丫的“鬼”主意中秋前夜,
月色凄清。林秀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那株干枯“血见愁”。
柴房外的惊魂一刻令她心有余悸——墨忠的出现绝非偶然,
意味着她每一步都处在他人监视之下。正当她凝神思索下一步计划时,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秀姐姐!”稚嫩的嗓音带着几分鬼鬼祟祟。
来人是她七岁的幼妹墨小丫,这座阴沉宅邸中唯一鲜活明亮的存在。
她那双大眼睛总是骨碌碌转着,仿佛随时在打什么鬼主意。林秀迅速收敛外露的情绪,
脸上浮现惯常的温顺笑容,朝小丫头招手:“小丫,这么晚了还不睡?当心娘说你。
”“娘和爹在数明天要用的铜钱呢,才没空管我。”墨小丫像只灵活的小猫,
哧溜一下钻进来,熟练地爬上林秀的膝盖,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秀姐姐,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什么秘密?”林秀搂住小妹温热柔软的小身子,
心中泛起一片柔软——这是她在这冰冷宅邸中唯一的温暖牵绊。
“我听见祠堂后面的老槐树在哭!”墨小丫瞪圆眼睛,表情极其认真,“就是那棵好老好老,
树干都空了的槐树!昨天晚上,我偷偷跑去抓蛐蛐,就听见它呜呜呜地哭,
还说……还说……”林秀失笑,孩童的想象总是天马行空。
她顺着小丫头的话问:“还说什么了?”“还说‘好挤啊,地方太小了,转身都难’!
”墨小丫模仿着想象中的声音,皱着小鼻子,“秀姐姐,树也会觉得挤吗?
它的肚子明明是空的呀!”“好挤?转身都难?”林秀脸上的笑容微凝。
老槐树……树干中空……这看似童稚的言语,却像一道电光划过她脑海。
家族古籍杂记中似乎有模糊记载,早期家族处置犯人或不安分的祭品时,
有塞入“树冢”的陋习。难道……她压下心惊,轻轻刮了下小妹的鼻子:“定是你听错了,
是风穿过树洞的声音。以后天黑可不许再去祠堂那边了,听话。
”“哦……”墨小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小鼻子像小狗似的在林秀身上嗅了嗅,
“秀姐姐,你身上什么味道呀?有点苦苦的,像……像陈爷爷药柜最下面那个抽屉的味道!
”林秀心中又是一凛!陈爷爷是族里不管事的旁系叔公,
那最下面的抽屉……她前几日帮叔公整理时,确实闻到过类似“血见愁”的淡淡苦味,
当时只以为是寻常药材。没想到小丫头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这无心之语却给了林秀一个绝妙灵感。她正愁如何将“血见愁”混入香料而不引起怀疑,
许……可以利用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和那位看似超然物外、实则对药材颇有研究的陈爷爷?
一个带着几分黑色幽默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型。这步棋虽险,但在绝境中,
任何一点可能都值得尝试。第二天清晨,林秀依例前往书库完成最后的“学习”。
她特意绕路经过墨小丫和几个旁系孩子常玩耍的小花园。果然,
小丫头正和几个同龄孩子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林秀放缓脚步,
用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孩子们听到的声音,
对身边“陪同”的婶母轻声叹息(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愁):“唉,昨夜又梦到先祖了,
说这次宴会香气似乎……不够醇厚,怕是心意不诚。
”那婶母立刻紧张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香料都是按古方准备的……”“或许……”林秀沉吟道,“该去请教一下陈爷爷?
他老人家对古籍香料最是精通,或许知道如何增益?只是……族长事忙,
这等小事……”她的话似是无意飘散在风里,并未强求。但当她下午再到书库时,
发现陈爷爷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老人依旧醉心书卷,却在她整理书架时,
状似无意地提点了一句:“丫头,老夫近日翻看杂记,见有前人以‘血见愁’微量入香,
可通幽玄,只是……此法凶险,非至诚至怨之身,不可轻用,易遭反噬啊。
”他抬起浑浊却锐利的老眼看了林秀一眼,随即又埋首书中,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林秀心中巨震!这位看似不问世事的老人,分明是看穿了什么,在用这种方式提醒,
甚至……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他的话带着看透世事的嘲讽和隐秘的指引,仿佛在说:丫头,
你的把戏我清楚,但如果你想玩火,我倒是可以指条看似更“合理”的路子,至于成败,
看你造化。这简直是一场发生在故纸堆里的、心照不宣的密谋。
林秀几乎要苦笑出声——这墨家大宅,果然没有一个真正简单的人。
机会终于在宴会前最后一天的下午来临。林秀被允许在婢女看守下,
去库房熟悉明日要用的器皿。她早已留意到,存放宴会用顶级檀香和麝香的精致香盒,
就放在库房内侧一个通风的紫檀木架上。就在她小心翼翼捧起一个玉酒樽,
聆听管事的絮叨讲解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孩童清脆又惊慌的哭喊声,由远及近!
“呜哇——有鬼啊!老祖宗显灵了!老槐树哭得更凶了,说……说再不用好香就要生气了!
”是墨小丫!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像个炮弹一样冲进库房,
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林秀的腿,把小脸埋在她裙子上,浑身发抖:“秀姐姐!我怕!
树……树洞里伸出一只白手手!”库房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管事和婢女们面面相觑,
脸色发白。老祖宗显灵?这还得了!尤其是在阴阳宴前夜,这征兆是吉是凶?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哭闹的小丫和“老祖宗显灵”的骇人消息吸引,
林秀被小丫撞得微微一个趔趄,背对着香架方向。她的袖口几不可查地一抖,
那株早已被她碾成极细粉末的“血见愁”,便悄无声息地滑落,
均匀地撒入了那几个敞口晾香、香气最浓郁的香盒之中。动作快如闪电,
混合着孩童的哭闹和仆役们的骚动,完美地融入了背景噪音。“胡闹!
哪个院子的小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管事反应过来,厉声呵斥,但语气已透着一丝心虚。
林秀连忙蹲下,心疼地搂住小丫,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抬头对管事柔声道:“管事伯伯,
小丫头怕是做梦魇着了,胡说八道。我这就带她回去,好生安抚,免得冲撞了。
”她语气温顺,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管事看着哭得打嗝的小丫头,
又想到“老祖宗显灵”的忌讳,烦躁地摆摆手:“快去快去!看好她,明日就是大日子,
可不能再出岔子!”林秀抱着抽噎的小丫,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快步离开库房。
走到无人转角,小丫突然在她耳边用气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秀姐姐,
我演得像不像?陈爷爷给我的姜汁,辣眼睛可有效了!”林秀脚步骤停,低头看向小丫。
小丫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但那眼底却闪烁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亮光,
哪还有半分恐惧。原来……连这小丫头,都成了陈爷爷这盘迷雾棋局中的一颗棋子?或者说,
是这爷孙俩心照不宣地联手给她搭了一把梯子?这其中的曲折和冷幽默,让林秀在紧张之余,
生出一丝荒谬的笑意。她轻轻捏了捏小丫的鼻尖,低声道:“像,像极了。
我们小丫以后能当戏台上的名角儿。”回到冷清的偏房,林秀独自站在窗前。夜色再次降临,
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她袖中的手指轻轻捻动,仿佛还残留着那致命药粉的触感。
“血见愁”已入局。墨小丫的“鬼”话,陈爷爷的“点拨”,
共同编织了一个看似荒诞却意外有效的掩护。这宅院里,人心鬼蜮,却也并非铁板一块。
明日,便是那场决定生死的“阴阳宴”。她这个祭品,已不再是孤身一人。这盘死棋,
终于被她用一种带着无奈和讽刺的方式,撬开了一丝缝隙。她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仿佛已经弥漫起明日那场盛宴的檀香,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唯有她能察觉的血腥与怨恨交织的气息。好戏,才刚刚开场。
4最后的早餐晨曦透过窗棂,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今日是中秋,
阴阳宴开启之日。林秀早已起身,换上了一套崭新却质地粗糙的素白祭服。
服侍的婢女比平日多了两人,动作机械地为她梳妆,复杂的发髻如一道枷锁,
紧紧箍住她的额头。屋内静得可怕,唯有梳子划过长发时的细微声响。“秀姑娘,
族长请您过去一同用早膳。”墨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林秀的心微微一沉。最后的早餐?是安抚,是警告,还是最终的试探?她垂下眼睑,
掩去眸中所有情绪,温顺应道:“是,烦请忠叔带路。”早餐设在族长院落的花厅,
这是罕见的殊荣。厅内布置雅致,与祠堂的阴森迥异,
桌上甚至摆了几样林秀幼时偏爱的点心。墨守诚坐于主位,一身深色家常绸衫,神色平和,
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秀儿来了,坐。”他指了指下首的位置,
语气如同寻常的慈祥长辈。林秀依言落座,姿态恭谨,双手安静置于膝上。“今日之后,
你便是我墨氏一族最大的功臣。”墨守诚亲手盛了一碗碧粳米粥,放到林秀面前,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家族会永远铭记你的牺牲。”林秀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墨守诚,
轻声问道:“族长,秀儿一直有一事不明。古籍有载,‘阴阳宴’需祭品心无怨怼,
心甘情愿,方能沟通先祖,福泽绵长。可若……祭品心中藏了怨,甚至……恨,又会如何?
”墨守诚执箸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他笑了笑,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秀儿多虑了。为家族牺牲,是无上荣耀,何来怨恨?至于古籍所载,
意在强调心诚则灵。我墨氏女儿,深明大义,岂会如无知村妇般心存狭隙?”“是吗?
”林秀低下头,用汤匙轻轻搅动碗里的粥,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韧劲,
“可秀儿听说,百年前那位被选中的姑祖母,在踏上祭坛前,曾夜夜啼哭,甚至以头撞柱。
若心无怨恨,又何至于此?”花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侍立一旁的墨忠眼皮微跳,
垂下了头。墨守诚脸上的温和渐渐敛去。他放下筷子,目光如炬,盯住林秀:“秀儿,
你从何处听来这些无稽之谈?”“不过是些残破笔记上的零星记载,许是秀儿看错了,
胡乱联想,族长莫怪。”林秀抬起头,脸上适时露出慌乱与怯意,仿佛方才只是无心之失。
墨守诚审视她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带上了威严与压迫:“秀儿,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幼聪慧懂事。需知,有些流言蜚语,尤其是涉及先祖与族规的,
听了便听了,断不可深究,更不可妄加揣测。否则,于己于人,皆无益处。”他话锋一转,
语气意味深长:“况且,你怎知那位姑祖母的‘啼哭’与‘撞柱’,
不是因她对家族爱得深沉,以至情绪激动,难以自持呢?看待事物,需得透过表象,
窥其本质。”好一个“窥其本质”!林秀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族长教诲的是,
秀儿明白了。是秀儿一时糊涂,胡思乱想。”“明白就好。”墨守诚满意地点点头,
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水晶糕放到林秀碟中,“尝尝这个,你小时候最爱吃。今日之后,
你便与先祖同在,享那极乐清净,再无俗世烦忧,乃是莫大的造化。”“多谢族长。
”林秀夹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小口吃着,味同嚼蜡。这场对话看似平常,却字字机锋。
墨守诚在警告她勿要耍花样,同时也在用他那套逻辑进行最后的“疏导”。而她的试探,
也确认了族长对她可能的“异心”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在仪式前,
他选择以此软硬兼施的方式令她“安分”。早膳在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