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角色是【陈秋阳陆子铭陈音】的言情小说《褪色的五线谱》,由网络红人“无法言语的”创作,故事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7554字,褪色的五线谱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24 16:38:46。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5无声的插曲送陆子铭去皖南的旅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火车时开时停,车厢里挤满了四处串联的年轻人。陈秋阳和陆子铭大部分时间只能站着,偶尔轮流在过道里坐下休息。“还记得我们在学校的日子吗?”陆子铭突然问。“记得。你总是批评我弹琴没有温度。”陆子铭笑了:“其实我嫉妒你,秋阳。你的技术完美得让人生气。”“....

《褪色的五线谱》免费试读 褪色的五线谱精选章节
陈秋阳的手指轻轻拂过钢琴的琴键,却没有按下去。这架老旧的立式钢琴像一位沉默的老友,
承载着他一生的重量。窗外,上海的老弄堂正在夕阳下慢慢沉寂,一如他八十五年的人生,
渐渐步入黄昏。他尝试弹奏一首肖邦的夜曲,那是林梦宜最爱的曲子。
可他的手指已不再灵活,关节像是生锈的锁,每一次弯曲都带来细微的疼痛。琴声断断续续,
就像他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片段。茶几上,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是他的回忆录,或者说,是他试图在记忆完全消失前,为自己的人生留下的证明。
1琴声初响1945年的上海,空气中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战争结束后的茫然。
七岁的陈秋阳第一次走进位于法租界的音乐学校,他的手掌因紧张而微微出汗。“放松,
秋阳。”音乐老师罗先生有着一双异常柔软的手,“让音乐流过你的身体,
而不是用力去抓住它。”小小的秋阳还无法理解这么深奥的指导,但当他的手指按下琴键,
发出第一个音符时,某种东西在他心中苏醒。那不是技巧,不是天赋,
而是一种确认——音乐将是他与这个世界对话的语言。
罗先生看出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眼中的光。“每周三下午四点,你可以来上课。
”他对秋阳的母亲说,“我不收你们的钱。”秋阳的母亲连连鞠躬道谢。她知道,
这个机会可能会改变儿子的一生。陈家家境普通,父亲是邮局职员,母亲在家接些缝补活计,
若非罗先生开恩,他们根本负担不起钢琴课的费用。回家的路上,
秋阳不像往常那样蹦蹦跳跳,而是安静地走着,手指在裤缝上轻轻敲击,
仿佛在练习刚才学到的简单旋律。“喜欢钢琴吗?”母亲问。秋阳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找到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
2音乐学院的日子1956年,十八岁的陈秋阳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上海音乐学院。
校园里的梧桐树下,总有三五成群的学生讨论着音乐理论,或是哼唱新学的旋律。在这里,
陈秋阳遇见了陆子铭——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后来最痛的伤口。
“你弹琴太技术化了,”陆子铭第一次听陈秋阳练习后直言不讳,“所有的音符都准确,
但没有温度。”陈秋阳有些恼怒。陆子铭是学校里出名的才子,但也是出了名的傲慢。
他出身音乐世家,从小就浸淫在古典音乐中,
与陈秋阳这样半路出家的学生仿佛来自两个世界。“那你示范一下,什么叫做有温度的演奏。
”陈秋阳不服气地让出琴凳。陆子铭弹奏了同一段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奇妙的是,
同样的音符在他的手指下确实活了过来,充满了陈秋阳无法企及的情感张力。
“你是怎么做到的?”陈秋阳惊讶地问。“技术是为情感服务的,而不是相反。
”陆子铭笑道,“你太专注于正确,却忘记了音乐的本质是表达。”从那天起,
一种特殊的友谊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建立。他们常常为了一个乐章的处理争论到深夜,
又会一起去学校后门的小面馆吃最便宜的阳春面。“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有一天,
陆子铭问。“留在学校教书吧。罗先生说学校需要年轻教师。”陈秋阳回答,“你呢?
”“我父亲希望我去柏林深造。但我想留下来,组建中国第一个专业的弦乐四重奏。
”陈秋阳注意到陆子铭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也注意到自己内心微微的刺痛。
陆子铭总是这样,毫不费力就能触及他梦想的高度。3命运的变奏1960年的春天,
音乐学院来了一位新生——林梦宜。她主修小提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当她在学生音乐会上独奏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时,陈秋阳觉得整个音乐厅都明亮了起来。
“我想介绍梦宜加入我们的四重奏。”几天后,陆子铭对陈秋阳说,
“她的小提琴能弥补我们组的不足。”陈秋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陆子铭总是这样,
自然而然地占据主导地位,甚至连他偷偷喜欢的女孩,也能如此轻易地进入陆子铭的计划。
然而,音乐让三个人越走越近。
他们的钢琴、小提琴与大提琴三重奏组合很快成为学院里最受瞩目的学生团体。
每当音乐响起,三个人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纽带,超越了语言能表达的范畴。
“秋阳的钢琴是骨架,梦宜的小提琴是血肉,而我的大提琴是灵魂。
”陆子铭曾如此评价他们的合作。陈秋阳始终不知道,林梦宜选择加入三重奏的真正原因,
是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听到他在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弹奏肖邦的夜曲。
那琴声中的孤独与温柔,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1962年夏天,
三人站在毕业的十字路口。陆子铭收到了柏林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而陈秋阳则被留校任教。一个周五的傍晚,陆子铭约陈秋阳在琴房见面。“秋阳,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陆子铭的表情少见地严肃。“什么?”“我也爱她。
”陈秋阳的心沉了下去。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林梦宜的感情隐藏得很好。“我知道。
”他最终说。“但我不会为了她留下来。”陆子铭说,“我的未来在欧洲。而你,秋阳,
你会一直在这里,在这所学院,在这座城市。你才是能给她稳定生活的人。
”陈秋阳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跟她谈过吗?”“没有。但我知道她的选择会是什么。
”陆子铭苦笑,“她和你是一类人,渴望安定,害怕未知。而我,我注定要漂泊。
”那天晚上,陈秋阳在琴房待到很晚。他反复弹奏着德彪西的《月光》,
仿佛能从音乐中找到答案。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色中,他做出了决定。
4静默的乐章陆子铭离开的那天,上海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陈秋阳和林梦宜一起去送行。
“等我回来,我们要组建中国最好的室内乐团。”站台上,陆子铭紧紧拥抱了陈秋阳,
“照顾好梦宜。”火车缓缓启动,载着陆子铭和那个时代许多年轻人的梦想,
驶向不可知的未来。陈秋阳和林梦宜站在月台上,直到火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我们走走吧。”林梦宜轻声说。他们沿着潮湿的街道默默行走,
雨水打湿了肩头却浑然不觉。在一家已经打烊的唱片店门口,林梦宜突然停下脚步。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她说,“子铭离开前,向我表白了。”陈秋阳的心跳几乎停止。
“那你...”“我拒绝了他。”林梦宜直视着陈秋阳的眼睛,“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
而是因为我知道,他属于更广阔的世界。而我,”她停顿了一下,
“我想我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陈秋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那个雨夜,
他第一次牵起了林梦宜的手,两个人的命运从此交织在一起。婚礼简单而温馨。
陈秋阳的父母拿出了积蓄中的大部分,为他们在学院附近安排了一个小房间。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充实,陈秋阳的教学工作稳步推进,林梦宜则进入上海交响乐团,
成为第二小提琴声部的一员。然而,时代的洪流正在悄然转向。1966年,
那场席卷全国的运动开始后,音乐学院很快成了“重灾区”。
西方古典音乐被批判为“资产阶级的毒草”,教学陷入停滞。一天傍晚,陈秋阳刚到家,
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站着满身尘土的陆子铭,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疲惫。
“子铭?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在柏林吗?”“我是偷渡回来的。”陆子铭压低声音,
“欧洲也不太平,而且...我父亲病重。”陈秋阳把老友让进屋内。林梦宜见到陆子铭,
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晚,三个曾经的音乐知己围坐在狭小的厨房里,气氛凝重。
“你必须离开上海。”陈秋阳对陆子铭说,“这里太危险了。你有着海外关系,
又是突然回国...”“我能去哪?”陆子铭苦笑。三人沉默了片刻。最后,
林梦宜开口:“去乡下吧。我姑姑家在皖南山区,那里相对安全。”陈秋阳看了看妻子,
又看了看老友,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我送你去。
”5无声的插曲送陆子铭去皖南的旅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火车时开时停,
车厢里挤满了四处串联的年轻人。陈秋阳和陆子铭大部分时间只能站着,
偶尔轮流在过道里坐下休息。“还记得我们在学校的日子吗?”陆子铭突然问。“记得。
你总是批评我弹琴没有温度。”陆子铭笑了:“其实我嫉妒你,秋阳。
你的技术完美得让人生气。”“而你,天生就知道如何让音乐说话。”深夜,
当车厢里大部分人都睡着后,陆子铭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物。
陈秋阳立刻认出那是大琴的弓杆。“我什么都没能带回来,除了这个。”陆子铭轻声说,
“我父亲在我到达前就去世了。这把弓是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陈秋阳不知该说什么。
他看着老友的手轻轻抚摸着弓杆,仿佛那是一件无价之宝。到达皖南的小山村后,
他们找到了林梦宜的姑姑。老人虽然惊讶,但还是同意让陆子铭暂时住下。分别的时刻到了。
两个男人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都知道这一次离别可能意味着永别。“保重,子铭。
”“谢谢你,秋阳。为了所有的一切。”回上海的火车上,陈秋阳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和村庄,像是这个国家正在经历的巨变的缩影。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不知道音乐是否还会重新回到他的生活,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梦宜能否平安度过这场风暴。
6再现部运动终于平息时,陈秋阳已经四十岁了。他最宝贵的十年青春,
就像一段漫长的休止符,音乐停止了流动。音乐学院恢复招生后,他重新站上讲台,
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不再灵活如初。多年的体力劳动和缺乏练习,让他的技巧大大退步。
“你可以转教音乐理论。”院长建议道。陈秋阳接受了这一安排,
但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每当他在琴房里听着年轻学生练习,总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个对音乐充满无限憧憬的少年。林梦宜的小提琴也蒙上了灰尘。运动期间,
她把琴藏在阁楼的隔层里,保全了它,但自己的演奏生涯已经中断太久,无法重回乐团。
她开始在家收徒,教一些孩子拉琴。日子平静地流逝,直到1985年春天的一封来信,
打破了这种平静。信是从德国寄来的,署名陆子铭。他在信中写道,
自己在中德建交后设法去了柏林,如今在柏林爱乐乐团担任大提琴手。
他询问是否能够回国拜访老友,并希望能与陈秋阳和林梦宜重逢。
陈秋阳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二十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了一页薄薄的信纸。
“你要见他吗?”林梦宜问。陈秋阳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
弹奏起肖邦的夜曲。那是林梦宜最爱的曲子,也是他们年轻时经常一起演奏的旋律。
音乐声中,时光仿佛倒流。陈秋阳意识到,无论过去多久,有些纽带永远不会真正断裂。
7秘密与和解陆子铭回来的那天,上海下着与二十三年前他离开时相似的细雨。
三个中年人在陈秋阳家的客厅里重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生疏和熟悉交织的感觉。
“我带来了礼物。”陆子铭打开行李箱,取出几张黑胶唱片,“这是柏林爱乐的现场录音,
还有...这个。”他递给陈秋阳一本泛黄的乐谱手稿。
“这是我在柏林时创作的钢琴与小提琴奏鸣曲。我把它题献给你们俩。”陈秋阳接过乐谱,
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音符。他能看出这是一部精心创作的作品,
充满了陆子铭特有的情感张力。晚上,林梦宜睡下后,两个老友坐在阳台上,
喝着陆子铭带来的德国啤酒。夜色中的上海已与他们年轻时大不相同,
远处开始有零星的霓虹灯闪烁。“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秋阳。”陆子铭沉默良久后开口,
“梦怡的女儿...是我的孩子。”陈秋阳手中的啤酒罐微微晃动,但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那次我从皖南偷偷回过上海一次,就在我最终决定去德国之前。
梦宜她...我们...”“我知道。”陈秋阳平静地说。陆子铭愣住了:“你知道?
”“孩子出生的时间不对,我算得出来。”陈秋阳喝了一口啤酒,“但我从未问过梦宜,
也从未告诉过孩子。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陆子铭的眼眶湿润了:“秋阳,
我...”“那些年太艰难了,子铭。我们都在努力活下去。有些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阳台上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却又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前所未有的理解。
陆子铭离开前,三人合作演奏了他带来的奏鸣曲。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
他们又变回了那些满怀理想的年轻人。陈秋阳的钢琴,林梦宜的小提琴,陆子铭的大琴,
再次编织出美妙的和声。8尾声陈秋阳从回忆中醒来,发现窗外已完全黑透。他打开台灯,
继续在回忆录上写道:“我今年八十五岁了,记忆正在一点点离我而去。
医生说是正常的衰老,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忘记,就真的消失了。上周,
女儿陈音回来帮我整理旧物,发现了陆子铭留下的奏鸣曲手稿。‘我们应该演奏它,爸爸。
在你还能记得的时候。’我苦笑了一下。梦宜去世后,
我已经十年没有真正演奏过一首完整的曲子。但陈音坚持要试试。上周末,
她带着自己的小提琴来到我家。当音乐响起,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还记得那些音符。
虽然技巧已大不如前,但音乐中的情感却比年轻时更加丰富。演奏到慢板乐章时,
我仿佛看到了梦宜年轻时的样子,
时在机场向我们挥手告别的身影;看到了父母坐在音乐厅第一排听我毕业表演时骄傲的表情。
音乐结束时,陈音眼中含着泪水。‘妈妈一定会喜欢的,爸爸。’我点点头,无法言语。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人生就像一首复杂的乐曲,有明亮的快板,也有忧伤的柔板,
有和谐的和声,也有刺耳的不协和音。但只有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我们才能回头理解它的全部意义。我的记忆正在褪色,就像乐谱在阳光下慢慢泛黄。
但那些最重要的旋律,已经深深刻在我的灵魂里,无法抹去。”陈秋阳停下笔,
缓缓合上笔记本。窗外,上海的夜晚灯火通明,与记忆中那个黑白照片般的年代已截然不同。
他走到钢琴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按下了一个音符。那个单纯的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振动,
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仿佛在说:我还在这里,我仍然可以演奏。然后,
他开始弹奏肖邦的夜曲。手指不再灵活,音符时有中断,但旋律依然可辨,依然美丽。
就像他的人生,不完美,却真实而完整。音乐飘出窗外,融入上海的夜色中,
成为一个八十五岁老人对这个世界温柔的告别。陈秋阳的手指在琴键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缓缓放下。夜曲的旋律还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如同那些不肯离去的记忆。他站起身,
走到窗前。上海的夜色被霓虹灯点亮,远处高楼上的灯光像星辰一样闪烁。
这个城市变化得太快,快到他常常觉得自己还活在上个世纪。茶几上的笔记本依然摊开着,
最后一页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陈秋阳摩挲着纸页,想起了女儿陈音上周的提议。
“我们应该录下来,爸爸。你和陆叔叔的奏鸣曲。”他当时没有直接回答。
八十五岁的生命教会他,有些时刻太过珍贵,无法被简单地装进录音设备里。但现在,
独自面对这个安静的夜晚,他开始重新考虑这个建议。电话**打破了寂静。
陈秋阳缓缓走到话机旁,拿起听筒。“秋阳,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陆子铭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急切,“我下周回上海。”“这么快?你上个月才走。
”“柏林爱乐下个月在东方艺术中心有两场演出,他们邀请我作为客座大提琴手。
而且...”陆子铭停顿了一下,“我想趁自己还能旅行的时候,多回来几次。
”陈秋阳听出了老友话中的含义。他们都到了这个年纪,每一次告别都可能成为永别。
“音音上周来了,她找到了你写的那首奏鸣曲。”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她还留着那首曲子?”“一直留着。我们...我们上周演奏了它。”这次沉默更长了。
陈秋阳能听到电话那头陆子铭的呼吸声。“怎么样?”陆子铭最终问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生疏了,但旋律还在。”陈秋阳轻声回答,“就像我们。
”陆子铭抵达的那天,上海下着蒙蒙细雨。陈音开车送父亲去机场,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陈秋阳知道女儿对陆子铭的感情复杂——那是血缘的牵绊与陌生感的混合体。在接机口,
陈音突然开口:“他知道我知道吗?”陈秋阳摇摇头:“我从没告诉过他。但也许,
是时候了。”陆子铭推着行李车走出来时,陈秋阳几乎没认出他。老友瘦了很多,
原本挺拔的身姿有些佝偻,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闪烁着音乐家特有的光芒。“秋阳!
”陆子铭快步走上前,紧紧拥抱了老友,然后转向陈音,“音音,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陈音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陆叔叔,车在外面等着。”回市区的路上,
陆子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柏林爱乐最近的巡演,新认识的年轻指挥家,
以及他正在创作的一部新作品。陈秋阳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他注意到陆子铭的手有些颤抖,说话时偶尔会突然忘记某个词汇。“你住在酒店还是老地方?
”陈秋阳问。他知道陆子铭在上海还保留着一套小公寓。“酒店。公寓太久没人住,
需要彻底打扫。”陆子铭说,然后转向陈音,“你父亲告诉你了吗?
东方艺术中心同意给我们安排一次小型演出,就演我那首奏鸣曲。
”陈音惊讶地看了父亲一眼:“你没告诉我。”“我还没决定。”陈秋阳简单地说。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摆动,像是为这沉默打着拍子。
把陆子铭送到酒店后,父女二人驱车回家。路上,陈音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答应?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陈秋阳望着窗外的雨景:“我怕自己记不住谱子。
”“你可以看谱演奏。”“那不是一回事。”陈秋阳轻声说,
“音乐不应该被束缚在乐谱架上。”陈音理解父亲的固执。作为一名老派音乐家,
他认为真正的演奏是心灵与手指的直接沟通,而不是机械地复制乐谱上的符号。回到家,
陈秋阳直接走向钢琴。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开始在琴键上摸索。
先是几个零散的音符,然后逐渐连成旋律——那是陆子铭的奏鸣曲开头的主题。
他的手指在黑暗中寻找着正确的键,有时会按错,有时会停顿。但慢慢地,音乐开始流动,
像是冰封的河流在春天解冻。陈音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她能听出父亲演奏中的生涩和错误,但也能感受到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情感深度。
那不是技巧的展示,而是生命的诉说。演奏到第二乐章时,陈秋阳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微微颤抖。“我忘了后面的部分。”他轻声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沮丧。陈音走到父亲身边,打开钢琴上的灯。光线照亮了琴键,
也照亮了父亲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我们可以一起练习,爸爸。就像以前一样。
”陈秋阳抬头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陈音小时候,他确实经常陪她练琴,
那时她还是个坐不住的小女孩,总是想方设法逃避练习。而现在,角色互换了。“好。
”他最终说,“但我们不公开演出,只为子铭演奏一次。就我们三个人。”陈音点点头,
她知道这是父亲能做出的最大妥协。接下来的日子,
陈家的老房子里重新响起了规律的练琴声。陈秋阳每天花数小时在钢琴前,
努力找回手指的记忆。陈音下班后会过来陪他合奏,父女二人的默契逐渐加深。有时,
在练习的间隙,陈秋阳会讲述一些往事——他第一次见到林梦宜的情景,音乐学院的生活,
那些被音乐填满的青春岁月。陈音静静地听着,在这些片段中拼凑出父母的青春画像。
陆子铭偶尔会来拜访,但他从不干涉他们的练习,只是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聆听。
有时他的手指会在膝盖上轻轻敲打,仿佛在弹奏一架隐形的大提琴。一天下午,练习结束后,
陆子铭留了下来。陈音借口去买菜,让两个老人独处。“你的演奏比以前更有深度了。
”陆子铭说,递给陈秋阳一杯茶。陈秋阳接过茶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暖:“老了才知道,
音乐不只是技巧。”“就像人生。”陆子铭点点头,沉默片刻后说,“秋阳,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关于音音的身世。”陈秋阳抬起手,
打断了老友的话:“不必说。她是我女儿,这就够了。
”陆子铭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你难道从来没有...?”“当然有过。
”陈秋阳直视着老友的眼睛,“特别是当她小时候,某个表情或动作特别像你的时候。
但我从未后悔过我的选择。梦宜和音音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礼物。”两个老人相视无言,
多年的心结在沉默中慢慢消融。窗外,夕阳西下,将房间染成了金色。“下周的演出,
你准备好了吗?”陆子铭最终问道。陈秋阳微微一笑:“尽可能准备吧。”演出的日子到了。
东方艺术中心的小演奏厅里,只摆放了三十多张椅子。
观众大多是音乐学院的旧识和一些特别邀请的朋友。陈秋阳站在后台,
从幕布的缝隙中看向观众席。他看到了从前的同事、学生,
还有几个林梦宜在交响乐团的老朋友。他们都老了,就像他一样。
陈音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紧张吗?”“有点。”陈秋阳承认。他穿着多年未穿的礼服,
感觉领结有些紧。陆子铭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三位演奏者互相点头,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主持人简单介绍后,他们走上舞台。掌声响起,
不热烈但真诚。陈秋阳在钢琴前坐下,调整了一下琴凳的高度。
他的目光与观众席上的几个老友相遇,他们眼中带着鼓励。陈音和陆子铭各自就位。
短暂的沉默后,陈秋阳点了点头,奏响了第一个音符。音乐流淌出来,起初有些犹豫,
像是试探着找回过去的路径。但很快,三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旋律。
陈秋阳的钢琴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陈音的小提琴在其上盘旋上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