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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林晏宋薇的小说他以为在狩猎,却早已是我的猎物最完整版热门连载

《他以为在狩猎,却早已是我的猎物》的男女主角是【林晏宋薇】,这是一本言情小说,由新锐作家“艾睡”创作,情节精彩绝伦。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7821字,他以为在狩猎,却早已是我的猎物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2-19 13:55:58。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雨势渐渐小了,从倾盆瓢泼转为淅淅沥沥,最后只剩下檐角积水滴落的、规律而清晰的“哒哒”声,像渐渐平复的心跳。远处,传来了父亲隐约的、带着焦急和怒气的呼喊:“薇薇——!宋薇——!”声音穿透渐息的雨幕,越来越近。宋薇站起身,拍了拍湿冷的裤子,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那里、但颤抖已经平复许多的身影。他的肩膀不再剧...

主角是林晏宋薇的小说他以为在狩猎,却早已是我的猎物最完整版热门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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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在狩猎,却早已是我的猎物》免费试读 他以为在狩猎,却早已是我的猎物精选章节

1一诱饵消毒水的气味,冰凉,锋利,切开初夏傍晚黏稠的空气,一直钻进鼻腔深处。

走廊尽头那扇门虚掩着,像一道苍白的、微微咧开的伤口。

十七岁的林晏就靠在门框边的阴影里,侧影单薄得几乎要融进身后剥落的墙皮。

他指尖夹着一点猩红,明灭不定,烟雾蛇一样缠绕上他冷白的手腕,

又被穿堂而过的晚风粗暴地扯散。宋薇抱着刚从菜市场提回来的帆布袋,

土豆粗糙的表皮摩擦着袋身,发出沙沙的轻响。她脚步没停,目光却像被那点猩红烫了一下,

迅速掠过后,又落回自家锈迹斑斑的防盗门上。钥匙串在指尖碰撞出细碎而规律的金属声,

像某种微弱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心跳节拍。这场景她不是第一次见。过去三年,

自从林晏的母亲从这栋六层旧居民楼顶一跃而下,

他父亲酗酒、暴躁的咆哮和砸碎东西的声响,就成了整条走廊心照不宣的背景音。

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压低的议论,警惕的眼神,和落在林晏脊背上无声的标签。“那孩子,

心里有病。”“离他远点,阴森森的。”“可惜了,

长得倒好……”她听见母亲们压低声音警告自家女儿,看见男孩们刻意绕开他走,

仿佛他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晦气。

林晏成了这栋灰扑扑楼房里一个活生生的、关于“危险”和“破碎”的注解,

被隔离在正常世界的边缘。“薇薇。”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

却让宋薇插钥匙的动作顿了一瞬。那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质地,

像砂纸轻轻摩擦过光滑的表面,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被烟熏火燎过的沙哑,

又隐着一丝极细微的绷紧。她转过头。林晏已经从阴影里挪出来半步,

半边脸浸在走廊昏黄的光晕里。皮肤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像在竭力压制着什么。他没看她,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一块陈年水渍污痕上,

仿佛那污渍里藏着什么值得深究的秘密。指尖的烟已掐灭了,

只剩一点焦黑的残骸被他无意识地捻着,细碎的烟丝簌簌落下。“回来了?”他问,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句无关紧要的“吃了吗”。“嗯,林晏哥。”宋薇应声,声音清亮,

带着这个年纪女孩特有的、未加掩饰的脆生生的调子。钥匙终于找准锁孔,

“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她推开门,

暖黄的灯光和家常的饭菜香——蒜薹炒肉混着米饭蒸汽的味道——扑面而来,

瞬间将门外那股阴冷颓败的气息隔绝开少许。关门之前,她侧头,对他笑了笑,眼睫弯起,

露出两颗小小的、带着点俏皮的虎牙:“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门合拢。

将走廊里那孤绝的身影,连同他周遭弥漫的、无声的坍塌感,一并关在外面。

但在门缝彻底消失前的一刹那,宋薇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林晏的目光终于从墙壁上移开,

落在了她脸上。那目光很深,很沉,像两口废弃的深井,

里面翻涌着她暂时还无法完全解读的暗流。屋里,父亲宋建国正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

酱排骨的浓香四溢。他身形挺拔,即使在家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汗衫,

肩背线条依旧带着二十年军旅生涯磨砺出的板正,仿佛骨头里都铸着钢条。看到女儿,

他眉头习惯性地蹙起,额间刻着深深的三道竖纹,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身后已关严的门,

又落回她脸上,带着侦查兵式的审视。“又在外面跟那小子搭话了?”声音沉沉的,

像从胸腔最底部压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不赞同。“就打了个招呼。

”宋薇把帆布袋放进狭小但整洁的厨房,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刷着手指。

在水流单调的哗哗声里,她的回答显得格外随意。“打招呼?”宋建国把筷子重重搁在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离林晏远点。那孩子……”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只是更严厉地重复,“心思太重。他家里那摊子事,没完没了。

他现在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他拉开椅子坐下,椅子腿摩擦水泥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有经历过真正生死、见过人性深渊的军人对某种潜在危险的、近乎本能的直觉,

“老林以前是多硬气一个人,在部队里是条响当当的汉子,现在……妻离子散,家不成家,

被酒精泡烂了骨头。那孩子在这种环境里泡着,心性早歪了,根子可能都坏了。薇薇,

听爸的,别沾。好奇心害死猫。”宋薇擦干手,细白的手指在旧毛巾上顿了顿。

她走到桌边坐下,夹起一块裹着浓亮酱汁的排骨,放进父亲碗里,

脸上扬起一个乖巧的、毫无破绽的笑:“知道了爸。快吃饭吧,排骨要凉了,你胃不好。

”她知道父亲没说出口的更深忧虑。林晏母亲死后不久,有几次深夜,

父亲曾听见极其轻微的、徘徊在自家门外的脚步声,那脚步很轻,

带着一种刻意的、试探性的节奏,停在门口,许久不动,然后消失。还有一次,

她家阳台那盆母亲留下的、父亲精心照料的白茉莉,莫名其妙出现在楼下的绿化带里,

花盆碎了,泥土散了一地,植株却完好无损,甚至被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地上。

父亲检查过门锁,没撬痕迹,阳台也没有强行攀爬的迹象。这些事,父亲只含糊提过一两次,

但宋薇记得他当时凝重的表情,记得他半夜起身反复确认门锁是否牢靠时,

那绷紧的、蓄势待发的背影。邻居们背后的指点和父亲明确的警告,像一层层透明的屏障,

将林晏隔绝在正常世界的边缘。他在那里,清晰可见,却又触不可及。可宋薇不怕。

不仅不怕,

那些关于林晏的、零碎的、从各种渠道流出的信息——他母亲生前爱用白玉兰味的廉价香皂,

香气清冽特别;总在周三傍晚打扫完房间后,倚在窗边哼一首老旧的粤语歌,

调子哀婉;习惯把阳台上凋谢的茉莉花瓣仔细收集起来,

夹进一本厚重的、页面发黄的《辞海》里——都被她一丝不苟地收集起来,

存放在心底某个隐秘的、上了锁的角落,像收集拼图的碎片。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午后。警笛声,嘈杂的人声,

白布覆盖下隆起的轮廓,以及,被人群隔开的、站在角落里的少年林晏。

十四岁的他比现在更瘦,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芦苇。他没有哭,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睁着一双过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白布,

盯着从白布边缘渗出、蜿蜒到水泥地上的、已经发暗的血迹。阳光很烈,照得他脸色惨白,

额角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那一刻,宋薇躲在自家阳台的窗帘后,心里没有恐惧,

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明。

她看见了他眼底深处那片荒芜的、寸草不生的冻土,

也看见了他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手。仿佛命运的镜头在那瞬间对准、定格。

一个模糊的、尚且稚嫩的念头,像一枚深水炸弹,悄无声息地沉入她意识的深海。

几天后的周三,傍晚。天空堆积着厚厚的、镶着金边的云层,空气闷热。宋薇掐着时间,

拎着分类好的垃圾袋下楼。垃圾桶堆放在楼侧面一个半开放的角落里,蚊蝇嗡嗡。果然,

在角落后面那片疯长的、无人打理的野草旁,看见了林晏。他蹲着,背对着楼道方向,

面前是几只脏兮兮的、花色各异的流浪猫。这些猫不怕他,甚至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

他手里掰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廉价火腿肠,一点点耐心地喂给它们,侧脸在昏黄夕照里,

竟显出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柔软的神情。但这份柔软,

在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时,瞬间冻结,消弭无踪。他像受惊的动物般倏地站起身,

转身,面对着宋薇,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和冷硬,甚至在那深井般的眼底,

闪过一丝被窥见软肋的愠怒和戒备。

宋薇却像没察觉他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和竖起的无形尖刺。她走过去,脚步平稳,

甚至带着点轻快,很自然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印着卡通猫爪的透明塑料袋,

里面装着浅褐色的颗粒。“林晏哥,给。我看它们常在这边转悠,我妈以前也喂流浪猫,

说这个牌子的猫粮它们爱吃,营养好点。”她的语气稀松平常,

仿佛只是在转述一个众所周知的生活小常识。林晏没接。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她脸上,

审视的,研判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试图从她清澈的眼眸和坦然的表情里挖出一丝虚伪或怜悯。黄昏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

也吹动宋薇额前细软的碎发。她微微眯了下眼,手依然举着那个小小的袋子,没有催促,

也没有退缩,就那么坦然地回视着他。时间在沉闷的空气和猫咪细弱的叫声中缓慢爬行。

半晌,林晏似乎终于确认了某种无害性,又或者,

是那袋猫粮和女孩过于坦然的目光构成了一种他无法立刻解读的、温和的胁迫。

他极慢地伸出手,接过了袋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冰凉,干燥,

带着一点粗粝的薄茧。“谢谢。”声音干涩,像是很久没有用于正常交谈。“不客气。

”宋薇晃了晃手里黑色的垃圾袋,利落地丢进对应的桶里,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

又忽然停住,没回头,只是仰脸看了看被晚霞染成橘红色的天空,

轻轻地、断断续续地哼起一段调子。调子很轻,几乎被风声盖过,但旋律独特,

哀婉中带着一丝奇异的缠绵。是那首老旧的粤语歌。林晏拿着猫粮袋子的手,

几不可察地、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猛地抬眼,死死盯住女孩纤细的、逐渐走远的背影,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她。那背影在渐浓的暮色里,

竟和他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温暖的轮廓,有了瞬间的重叠。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猝不及防的尖锐疼痛过后,是更深、更空虚的茫然。

他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直到那细微的哼唱声彻底被夜色吞没,才低下头,

看着手里那袋廉价的猫粮。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又过了些日子,

一个格外闷热的下午,蝉鸣撕扯着空气。宋薇家炖了绿豆汤,清火的,冰镇在凉水里。

她盛出一碗,澄澈碧莹的汤水里沉着几颗饱满开花的豆子,碗壁凝结着细密冰凉的水珠。

她端着碗,敲响了林家那扇总是紧闭的、漆皮剥落露出里面暗沉木色的门。

等待的时间比预想中长。就在她以为屋里没人,准备离开时,门开了条缝,

只够露出小半张脸。林晏站在后面,屋里没开灯,昏暗一片,

浓烈的、变质的酒气混杂着食物馊掉和久不通风的闷浊味道,像有实体一般扑面而来。

他父亲如雷的、夹杂着痰音的鼾声,从里间断续传来。“林晏哥,家里汤煮多了,天热,

喝点解暑。”宋薇把温热的碗递过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邻居女孩的友善笑容,

不多一分热络,也不少一分礼貌。林晏的目光先落在碗上,

碧莹莹的汤水在昏暗光线下像一块温润的玉。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宋薇脸上。

女孩站在门外被走廊窗切割成方格的明亮光晕里,马尾扎得一丝不苟,

几缕碎发被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眼神澄澈见底,

和这屋里的一切肮脏、颓败、失控格格不入,像是从另一个平行世界误入的幻影。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翕张,似乎想说什么,质问?警告?

最终却只挤出干涩的低语,“以后……别过来了。我爸他……不太方便。

”声音里藏着难以启齿的羞耻和一种更深的自弃。“我知道。”宋薇打断他,笑容未变,

甚至带上了点理解似的宽和,“汤趁热喝,或者放凉了喝也行。碗不急着还。”她语气自然,

仿佛没听见里间传来的鼾声,没闻见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也没察觉他话里沉重的潜台词。

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光,也隔绝了她的身影。合拢前最后一瞬,

她看见林晏接过了碗,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林晏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

在浓稠的黑暗和父亲雷鸣般的鼾声中,站了很久。手里那碗绿豆汤,温热的,

透过粗瓷碗壁传递着恒定的暖意,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食物本身的清甜气息,

固执地、顽强地渗透进周遭沉腐污浊的空气里,划开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口子。他低头,

看着碗中微微晃动的、小小的涟漪,那涟漪中心,

仿佛还映出女孩刚刚站在光里、坦然平和的微笑。某种坚硬而冰冷的东西,在他胸腔深处,

那被反复践踏、早已冻结成冰壳的荒原上,似乎“咔”地一声,

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有点疼,更多的是陌生而尖锐的茫然,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也绝不愿意承认的、对那点微光与暖意的、近乎贪婪的渴慕。

他慢慢把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口。清甜的液体润泽了干渴灼痛的喉咙,顺着食道滑下,

一路熨帖到空瘪的胃里。很普通的味道,却让他眼眶莫名发热。他强迫自己又喝了一口,

然后走到唯一那扇窄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窗前。窗外暮色四合,

最后一缕挣扎的霞光被深蓝的夜幕吞噬。对面那栋楼,

千家万户的窗户陆续亮起温暖或明亮的灯光,模糊的人影晃动,

传来隐约的电视声响、小孩的哭闹、大人呼唤吃饭的温馨动静。只有他这里,是寂静的,

昏暗的,被遗忘的,像一座漂浮在喧嚣人间之外的孤岛。然而,那碗温热的汤,

和哼着母亲歌谣的清晰笑容,却像一颗小小的、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度的种子,

被一只稳定而精准的手,投进了这片冻土。冻土深处,

传来冰层松动、开裂的、细微而持续的声响。宋薇依旧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

经过那扇门时,脚步节奏不变,只是偶尔会几不可察地停顿一下,目光在那扇门上停留半秒。

有时门恰好开着一条缝,她能窥见客厅一角:永远堆满空酒瓶和杂物的茶几,

蒙着油腻灰尘的旧沙发,以及沙发上那个一动不动、仿佛灵魂早已抽离的、少年单薄的身影。

她没有再主动敲门,只是在林晏偶尔出现在楼道里——通常是深夜或凌晨,

去扔垃圾或仅仅是站在楼梯口抽烟——时,点点头,或说一句“林晏哥,出去啊?”,

语气平淡得像问候任何一位普通邻居。

她的生活看起来和这栋楼里其他高三女孩没什么不同:上课,刷题,帮父亲做饭,收拾房间。

只是,某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像藤蔓一样,顺着既定的轨迹悄然生长。她开始留长发。

母亲早逝后,她一直是利落的齐耳短发,好打理。但现在,她任由发丝生长,

耐心地等待它们掠过肩膀,垂到背心。某个周末,

她“偶然”从母亲遗留下来的旧首饰盒底层,翻出一枚素雅的白玉兰花形状的发卡,

样式古朴,花瓣温润。她将它别在耳侧,固定住那些不听话的碎发。那枚发卡的样式,

和林晏母亲为数不多的照片里,别在鬓边的那一枚,惊人地相似。她“学着”养护植物。

先是那盆侥幸存活的茉莉,被她从阳台角落移到光照最充足的位置,定期浇水、施肥,

修剪枯枝。春天到来时,细小的、洁白的花苞缀满枝头,在某个月夜悄然绽放,

清冽的香气顺着夜风,丝丝缕缕飘散。后来,她又“尝试”着养了一小盆薄荷,一盆绿萝,

摆在窗台,郁郁葱葱。她哼那首粤语歌的次数多了些,不再只是无意中流露的片段。

有时是在安静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摊开的习题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她会一边演算,一边轻声哼唱完整的旋律,歌词含糊,但调子精准。有一次,

哼唱声透过单薄的门板飘出去,在寂静的楼道里回旋。她停下笔,凝神细听,

听见对面那扇门,传来极轻微的、门锁被拨动又止住的声响,然后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猎物与猎人的舞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在日复一日的寻常光阴里,已然启幕。只是那时,

年轻的猎手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剧本里:他以为自己是那个怀着隐秘怜悯与危险好奇的观察者,

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头受伤的、美丽的、可能反噬的兽。他警惕着她每一次微笑背后的动机,

审视着她每一次接近是否别有所图,将之视为一种天真而不自知的诱惑,

一种对他贫瘠荒芜世界的光明入侵。他开始计算她出现的时间,留意她说话的语气,

揣摩她每一个小动作的含义。

他沉溺于这种被“看见”、被“需要”、甚至可能被“治愈”的幻觉,并在内心深处,

开始下意识地、一点一点地,编织一张温柔的、细密的网,幻想着有朝一日,

能将这道误入他黑暗世界的光,永远地留在身边,成为独属于他的、唯一的救赎,唯一的药。

他不知道,从他第一次在昏暗走廊的烟雾后,

将目光投向那个抱着帆布袋、眼神清亮得像寒潭星子的女孩时,

从他心头掠过那丝异样的、混杂着毁灭欲与占有欲的悸动时,

命运的齿轮就已严丝合缝地扣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他更不知道,

自己所有那些阴郁的注视、小心翼翼的试探、自以为是的掌控与沉沦,

落在另一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里,都只是摊开的计划书上,早已标明的、按部就班的章节。

时间是最耐心的工匠,也是最公正无情的裁判。它用看似最不经意、最柔软的丝线,

将两颗原本运行在不同轨道、甚至注定背道而驰的星辰,

缓缓牵引向彼此既定的、碰撞的轨道。而那个暴雨夜,

就是轨道第一次剧烈震颤、交汇的节点。2二、暴雨与裂隙炸雷仿佛就在楼顶正上方劈开,

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厚重的夜幕,将天地映照得一片青紫。紧接着,

是几乎要震碎耳膜的、滚滚而来的巨响。整栋老旧的楼房似乎都在雷声中簌簌发抖。

闪电再次亮起的刹那,

清晰地照亮了对面林家窗户后那个疯狂扭曲的、挥舞着酒瓶的影子——是林晏的父亲。

他嘶吼着含糊不清的、充满恶毒诅咒的谩骂,声音穿透雨幕和墙壁,钻进每一户人家的耳朵。

然后,是玻璃制品被狠狠砸在地上碎裂的刺耳声响,混杂着重物倒地的闷响,

和更疯狂、更绝望的咆哮。“我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扫把星!

”“滚!都给老子滚!”整条走廊的声控灯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得次第亮起,

惨白的光线照亮一张张惊疑不定、从门缝后探出的脸。又有几扇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窥探,

交换着恐惧又了然的眼神,又迅速关上,落锁声格外清脆。

压抑的议论声在雷雨短暂的间隙里低低蔓延:“又开始了……这次好像更凶。

”“造孽啊……老林真是彻底废了。”“那孩子……唉……”宋薇站在自家门内,

手紧紧握着冰凉的门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听着父亲在身后烦躁地踱步,

沉重的军靴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焦灼的“咚咚”声。父亲走到窗边,

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了一眼,又猛地放下,转身,胸口起伏,

最终也只是重重地、从喉咙深处叹了口气,没有出去的意思。“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警告女儿,“别出去。这种事,外人掺和不了,

越掺和越乱。”他的目光落在女儿绷紧的背脊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无力。

就在这时——“砰!”对面那扇门猛地被从里面撞开,力道之大,让门板狠狠砸在墙壁上,

又反弹回来。林晏冲了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种空白比任何激烈的情绪更令人心惊。额角靠近太阳穴的位置,

有一道新鲜的、寸许长的裂口,正缓缓渗出血珠,在惨白的灯光下红得刺眼。他没穿外套,

只一件洗得发灰的旧T恤,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他没看任何人,

甚至没看脚下的路,只是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完全凭本能逃离的幼兽,

径直冲进了门外瓢泼的、被闪电照得一片银白的雨幕里。单薄的身影瞬间被狂暴的雨水吞没。

“薇薇!”宋建国在身后惊怒地低吼。宋薇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间隙。

大脑里某个冷静到冷酷的区域发出了明确的指令。她抓过门边伞架上那把最大的黑伞,

拉开门,也跟着冲进了那片冰冷、喧嚣、充满毁灭气息的雨幕。“宋薇!你给我回来!

”父亲的怒吼被狂暴的雨声和雷声吞没大半。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雨水像无数冰冷的鞭子,猛烈地抽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而沉重的“砰砰”声,

握着伞柄的手很快就被震得发麻。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疯狂舞动的行道树,

肆意横流的、泛着白沫的污水,和远处模糊成一团的、扭曲的霓虹光影。她跑得急,

脚上的塑料拖鞋很快就灌满了冰凉的泥水,变得沉重无比,不断打滑。积水没过脚踝,

肮脏的水花溅湿了她的裤腿。雨伞在狂风中被扯得东倒西歪,冰凉的雨水不断从侧面泼进来,

打湿了她的肩膀和脸颊。肺叶**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清晰的目标:找到他。街心公园那个废弃的水泥凉亭,

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想到的地方。那里偏僻,荒凉,白天都少有人去,

是他可能选择的藏身之处。果然。在又一道闪电劈亮天地的刹那,

她看到了凉亭里那个蜷缩在最深处、最阴暗角落的影子。她收了伞,踉跄着冲进亭子。

雨声被四面挑檐遮挡,小了一些,但依然喧嚣鼓噪,像一层厚重的帷幕,

将这个小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积水从亭子边缘不断流入,在地面低洼处汇成小小的水泊。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植物被打烂的苦涩味,和一种更深的、属于绝望的冰凉。

林晏背靠着冰凉粗糙的水泥柱子,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头深埋在膝盖间,

整个人缩成最小的一团,仿佛这样就能从这可怕的世界消失。

雨水从他湿透的黑发梢不断滴落,沿着苍白的颈项滑进衣领;单薄的T恤完全湿透,

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少年嶙峋凸出的肩胛骨和脊椎,

像一只被暴雨打折了翅膀、濒死的鸟。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冷,

而是某种从灵魂最深处透出来的、无法抑制的剧烈战栗,那种战栗传递出来,

让整个蜷缩的身影都呈现出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感。宋薇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微微喘息,没有靠得太近。她只是安静地站着,任由自己湿透的裤脚滴水,

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沉闷的声响。

时间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亭檐滴水单调的“哒哒”声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林晏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或者说,

他的世界已经崩塌收缩到只剩下自身无法承受的痛苦,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了。

过了很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对此刻的两人而言,却像熬过了半个世纪。

林晏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脸上湿漉漉的,雨水和别的什么液体混合在一起,

蜿蜒而下。额角那道伤口被雨水浸泡得有些发白,边缘红肿,血珠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

他看着她,眼神起初是空茫的,没有焦点,像是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

看向某个更遥远、更黑暗、更令人窒息的虚空。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洞,吞噬着所有的光与热。然后,那空茫的眼神,

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开始聚焦。最终,落在了宋薇的脸上。

那聚焦的过程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迟钝和痛苦。宋薇的心,在那一瞬间,

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住了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连她自己都难以捕捉。

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怜悯、恐惧、或是常见的看到他人惨状时那种不适的闪躲。

她的表情甚至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雨水顺着她额前的发梢滴落,滑过她平静的眼角。

她只是从湿透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不是她常用的那种带着淡淡水果香味的,

是最普通的、白色无味的简易包装——抽出一张,递过去。“擦擦吧。”她说,

声音在狂暴的雨声背景下显得很轻,却奇异地清晰、稳定,没有任何颤抖。林晏没有动。

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她,或者说,盯着她递过来的那张白色的、柔软的纸巾。

眼神从空茫逐渐变得困惑,仿佛那是什么他完全无法理解、不属于这个崩塌世界的异物。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宋薇也不催促,手臂就那么平稳地伸着,

举着那张纸巾。雨水偶尔被风吹斜,打湿了她的手腕和纸巾的边缘。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林晏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关节都锈住了般,伸出手。

他的手指修长,但此刻毫无血色,冰凉,抖得厉害,在接触到宋薇同样微凉但稳定的手指时,

那颤抖变得更加明显。他接过了纸巾。没有擦脸,只是紧紧地将那张柔软的纸攥在手心里,

攥得指节突出,皮肤紧绷发白,仿佛那不是一张纸巾,

而是狂风巨浪中唯一一块可以抓住的浮木,

是穿透厚重乌云、落在他这片冻土上的第一片、也可能是最后一片雪花。“为什么?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破碎,干涩,几乎被轰鸣的雨声完全吞没,但宋薇听清了。

他抬起眼,那空茫而困惑的眼神里,

终于有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是孤兽般的、充满血丝的警惕,

深处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承认、也绝不愿意显露的、微弱的希冀,像风中之烛,

随时会熄灭。“为什么跟着我?”他问,每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石磨破的喉咙里挤出来,

“他们都躲着。关上门,当没听见,没看见。你也应该躲着。离我远远的。”最后一句,

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近乎恶意的强调。宋薇没有立刻回答。她没有说“因为担心你”,

没有说“我看你受伤了”,也没有说任何常见的、充满同情或仗义的话。那些话在此刻此景,

显得如此苍白、虚伪,甚至可能是一种冒犯。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目光下移,

落在他紧攥着纸巾、因为用力而骨节狰狞的手上。然后,

用一种近乎平铺直叙的、谈论天气或作业般的语气,轻声说:“林晏哥,你指甲该剪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裂了口子,沾了雨水,容易发炎。

”一句完全无关的、甚至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有些突兀和怪异的话。林晏愣住了。

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他所有预设的、在脑海里翻滚的、关于同情、好奇、窥探欲、或是别有用心的质问与防备,

在这一刻,全部落空。像蓄满全身力气、绷紧所有神经打出的一拳,

却狠狠砸进了一团无边无际、柔软无声的棉花里。没有受力点,没有回响,

只有一种失重的、茫然的空虚。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机械地,看向自己的手。

指甲确实有些长了,边缘参差不齐,右手食指的指甲侧面,有一道新鲜的、细小的裂痕,

很深,露出下面粉色的甲床,是刚才在家里混乱的推搡中,不知撞到哪里划开的。

之前完全没感觉到疼,此刻被她一提,那细小的伤口才开始传来隐约的、迟钝的刺痛。

他重新看向她。女孩站在凉亭边缘漏进的、被雨水洗刷过的、微弱的天光里。

她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颈侧,裤脚和鞋子上沾满了泥点,

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平静,清澈,像暴雨后未被污染的山涧,

没有任何他熟悉的、从别人眼中看到的厌恶、恐惧、居高临下的怜悯,或是令人作呕的猎奇。

她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关于他指甲的、微不足道的、却又无比具体而真实的事实。

某种更深、更剧烈的震颤,从紧攥着纸巾的指尖传来,带着那细微裂口的刺痛,

一路闪电般窜过冰冷的手臂,狠狠撞进他早已麻木僵冷的胸腔深处。

那层用以隔绝整个世界的、坚不可摧的冰壳,在这句平淡无奇到极点的话语面前,

在这双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眸的注视下,发出了清晰的、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裂痕不再是细微的一道,而是蛛网般蔓延,扩大,冰屑簌簌落下,

露出下面从未示人的、鲜血淋漓的柔软与不堪。“……”他猛地低下头,

把脸重新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寒冷或恐惧,

而是某种更汹涌、更复杂、完全无法驾驭的情绪洪流,终于冲垮了最后一道自制的堤坝。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却依然抑制不住喉间溢出的一声极其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攥着纸巾的手,

用力到几乎要把它嵌入掌心。宋薇没有再说话。她走到凉亭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石凳冰凉潮湿。她隔着几步的距离,安静地陪伴。没有试图安慰,没有靠近,只是存在着。

像一个沉默的、稳定的坐标,锚定在这狂暴雨夜中唯一一小块尚未完全沦陷的方寸之地。

雨势渐渐小了,从倾盆瓢泼转为淅淅沥沥,

最后只剩下檐角积水滴落的、规律而清晰的“哒哒”声,像渐渐平复的心跳。远处,

传来了父亲隐约的、带着焦急和怒气的呼喊:“薇薇——!宋薇——!

”声音穿透渐息的雨幕,越来越近。宋薇站起身,拍了拍湿冷的裤子,

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那里、但颤抖已经平复许多的身影。他的肩膀不再剧烈起伏,

只是偶尔还会抽动一下。“雨小了。”她轻声说,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凉亭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该回去了。”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如常:“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家里有碘伏吗?没有的话,明天我给你带点。”她没有等他回答,撑开那把湿漉漉的黑伞,

走进尚未完全停歇的、细密的雨丝中。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凉亭里,

那个身影依旧蜷缩在阴影中,像一座被遗忘的、湿透的、伤痕累累的雕塑。

但他紧攥着纸巾的手,似乎已经松开了少许,那张被揉皱的白色纸巾,

无力地垂落在他脚边潮湿的地面上。那天之后,有些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不可逆的改变。

林晏依旧沉默,依旧孤僻,但与宋薇之间,那层坚冰般的隔阂,

出现了真正的、持续的融化迹象。他不再对她的出现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或戒备。

有时宋薇经过他家门口,会感觉到那扇门后的阴影里,有细微的动静,

像是有人从窥视孔后静静注视,又在她目光扫过去时,悄然移开。她不再需要刻意掐算时间,

也能“偶遇”他在楼道里。他有时是下楼,有时只是站在那里,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