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雪里安神香》的主角是【沈知微柳凝微】,这是一本言情小说,由才华横溢的“兰陵百晓生”创作,故事情节生动有趣。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6629字,雪里安神香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2-17 10:30:10。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女眷流放苦寒!就连这尚在襁褓、被痘疫毁去容貌的幼女,你也不放过!黥面为奴!丢入暗无天日的宫苑,永世不得翻身!柳凝微,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最后一句质问,如同天罚降世!柳凝微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哇”地一声,一大口污血混杂着脏腑的碎片,猛地喷溅而出!猩红滚烫的血点,星星点点,染在她雪白的狐裘前...

《雪里安神香》免费试读 雪里安神香精选章节
【开篇导语】我是御药房最低等的药女,蒙面十五年只为遮掩脸上烙印。初雪夜,
贤妃小产血崩,我调制的安神香被指为祸首。临刑前,我扯下面纱,
露出脸颊上“谋害皇嗣”的黥印。满殿死寂——那是十五年前贤妃长子夭折后,
先帝赐给林家的灭门烙印。濒死的贤妃尖叫起来:“林家早死绝了!你是谁?!
”龙座上的皇帝盯着我的脸,缓缓开口:“她若死绝了,你今夜血崩的药,又是谁配的?
”尚服局香料坊的冬夜,从来是被苦寒浸透的。窗外北风如刀,刮过紫禁城连绵的飞檐重脊,
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窗棂纸扑簌簌抖着,筛进细碎如盐的雪粒子。坊内却暖得滞闷,
数十个紫铜炭盆烈烈烧着,空气里蒸腾着各色药草与香料的混沌气息,
辛辣的苏合、沉郁的檀木、清冽的冰片,还有来不及散去的汗味、劣质灯油燃烧的浊气,
全都搅拌在一处,沉沉压在人的胸口。沈知微就挤在这浊热的最深处,
一张狭长的木案几乎被堆积如山的药材纸卷吞没。靛青色的粗布窄袖宫装洗得泛白,
袖口沾着些许洗不净的草汁污痕。她微垂着头,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露出的一小截脖颈清瘦伶仃。唯有那双手在昏黄摇曳的灯影下翻飞,干燥、稳定,
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利落——剥开枯褐色的豆蔻壳,
剔出里面油润的籽仁;碾磨成粉的艾草细如尘埃,
在冷硬的白陶钵底铺开一层灰绿;银质小称的砝码轻响,精准地量取着每一分每一毫。
指尖偶尔拂过自己脸颊左侧那处被粗糙布巾牢牢包裹的凸起边缘,
动作便会有瞬间不易察觉的凝滞,又立刻恢复如常。“哎哟!要死了要死了!
”一个尖利的嗓音刺破坊内的沉闷,负责督管她们这些小宫女的刘掌事甩着拂尘,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劈手夺过沈知微手边刚分拣好的半匣子朱砂,“磨蹭什么呢!
琼华宫那边眼巴巴等着‘雪中春信’合香呢!误了娘娘今晚安眠,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那匣子朱砂劈头盖脸扬开些微,细密的红粉落在沈知微洗得发白的靛青袖口上,
洇开几点刺目的腥红。她没抬头,只把身子往案前缩了缩,手指更快地捻动起细白的珍珠粉,
声音低哑:“是,掌事。就快好了。”刘掌事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三角眼在她那包裹严实的脸上剐了两下,鼻腔里挤出一声轻蔑的哼:“哼,装神弄鬼!
顶着那么张晦气的脸,还偏生往香料堆里凑……”话未说尽,
但那股子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压在沈知微背上。
旁边几个低头分拣香料的小宫女偷偷抬眼窥视,又飞快地埋下头去,空气里除了香料的气息,
又添了几分无声的窥探与压抑。沈知微置若罔闻,
只将最后一味研磨好的乳香细末小心地归拢进一只素白瓷碟里。十一种药材在她手下汇聚,
如同蛰伏的兵士。她取了只洁净的银挑子,极轻极缓地搅动起来。动作间,
一种奇异的韵律悄然流淌,那些原本气味各异的粉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调和,
沉静的檀意渐渐弥散开,压下了坊内的燥热浊息,一缕极淡、极清冽的冷意,
如同雪松顶端初融的冰晶,悄然浮荡在暖浊的空气里。
那特有的、属于“雪中春信”的凛冽清气,终于缓缓弥散开来,如同无形的雪水,
悄然洗刷着香料坊沉闷燥热的浊气。刘掌事抽了抽鼻子,脸上的横肉舒展了些,
嘴里却依旧不饶人:“算你还有点用处!手脚麻利点,装盒!琼华宫的人就在外头候着呢!
”紫檀木雕祥云纹的精致香盒被捧走。那缕清冷的雪意也随之而去,
坊内只剩下铜盆里炭火燃烧的哔剥声和更显污浊的空气。沈知微默默收拾着案上的狼藉,
指尖拂过冰冷的白陶钵沿,一丝丝锐痛顺着指尖钻入。“听说没?
”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飘过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种近乎恶意的揣测,
“琼华宫那位……听说又不大好了,夜里总是惊悸难安,太医院那帮老头子束手无策,
这才巴巴地来催这香!啧,也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嘘!作死呢!
这话也敢浑说!”另一个声音急忙喝止,带着惊恐。“怕什么?这香料坊里,
谁不是‘戴罪’的身子?真那么金贵,当年那档子事……”先前的声音不服气地压低了些,
却更显刻毒,“林家满门的血,够不够她夜夜惊心?要我说,那‘惊悸难安’,
指不定是哪路冤魂索命呢!”“哐当”一声脆响!
沈知微手边一个空置的白瓷小碟被她失手扫落在地,摔得粉碎。碎片溅开,
有几粒锋利的棱角擦过她靛青的裤脚。角落里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几道目光如同针尖,
倏地刺向她低垂的身影。香料坊内那点人造的暖意似乎瞬间被抽空,
只剩下窗外呼啸的北风灌进来,刺骨地冷。那两个字,那桩被时光和宫墙竭力掩埋的血案,
猝不及防地被撕开一角脓疮。林家的血……这两个字像淬了寒冰的针,
狠狠扎进她耳膜深处最敏感的那根筋,激起一阵锐利的嗡鸣,几乎要震碎她的颅骨。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小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她死死低着头,
竭力控制着颈项间肌肉的痉挛,视线死死钉在桌面上残留的一小撮珍珠粉上,
那点细碎的莹白在昏黄灯下闪烁着微弱的光,如同坟茔间飘摇的磷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左侧脸颊下,那早已结痂、却永不会消失的烙印皮肉,
正在布巾底下疯狂地灼烧、跳动!那深深刻入皮肉、凿入骨头的“谋害皇嗣”四个字,
仿佛被这恶意的低语激活了,扭曲着、狞笑着,要挣破布巾的束缚,再次喷溅出滚烫的冤血!
角落里那两双刻薄窥探的眼睛,钉子般钉在她背上。她强迫自己弯下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的碎瓷边缘,尖锐的棱角瞬间刺入皮肤,一丝猩红迅速沁出。
这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却像一道小小的闸口,
泄去了她脊背上那股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寒冰与灼烧交织的洪流。
她稳稳地捏住那片染血的碎瓷,默默捡拾着其他的残骸。靛青的袖口拂过地面,
蹭上些许脏污,也悄然盖住了指尖那点刺目的红。“晦气!”刘掌事厌恶的嘟囔声再次响起,
带着浓重的不耐烦,“手脚不利索,还总招些脏东西!赶紧收拾干净,滚回去歇着!
今儿琼华宫点了香,娘娘若是安眠了,算你们造化!若是……”她拖长了音调,
后面的话没说,但那未尽的威胁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过每个人的耳廓。
沈知微将最后一片碎瓷丢进角落的废物篓里,动作依旧平稳。她收拾好自己的工具,转身,
微微佝偻着背,沉默地融入其他几个同样疲惫沉默的身影,
朝着香料坊深处那排低矮、阴冷、散发着霉味和劣质灯油气息的排房走去。
每一步踏在冰冷滑腻的青砖地上,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背后那道黥印的灼痛并未平息,
反而化作了冰冷的火焰,在她血脉深处奔流,无声地舔舐着她早已枯槁的灵魂。
排房的土炕冰凉刺骨,薄被如同纸片,挡不住深冬腊月的酷寒。夜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钻入,
呜咽着在狭窄的空间里盘旋。沈知微侧身蜷缩在炕沿最角落的位置,
靛青的粗布头巾依旧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脸颊。黑暗中,她睁着眼,
听着同屋宫人压抑的咳嗽和辗转反侧的窸窣声,还有窗外永无止歇的风雪呼号。
那缕清冷的“雪中春信”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端。这味香……她比任何人都熟悉它的骨血。
它本该是安魂定魄的暖意,如同雪夜里燃起的一炉炭火。她闭上眼,
神思仿佛沉入了幽深的水底,冰冷而窒息的水压四面八方涌来,
耳边却诡异地响起一个遥远而模糊、属于幼年她自己的声音,带着不谙世事的疑惑:“爹爹,
这‘雪中春信’方里,为何加一味‘影木根’?书上说它性寒微毒,久服伤脉呢。
”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父亲沈徵握笔的手顿了顿,墨点悬在纸面上。
他侧过头,晨光勾勒着他清癯温润的侧脸轮廓,
嘴角噙着一丝温和却略带倦意的笑意:“阿微眼尖。”他放下笔,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只有父女间才有的、近乎耳语的信任,“此物少用则清心,
多用则乱神。是故剂量需极精微,如履薄冰。此香……非为寻常安神,
乃宫中贵人所需……平衡之道罢了。”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方子切记,万不可示人,更不可让其偏离了这‘分寸’二字。”“分寸……”黑暗中,
沈知微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苦涩。
父亲当年眼中那抹沉重的、讳莫如深的阴影,此刻如同巨大的、冰冷的石磨,
缓缓压上她的心口。平衡?为谁平衡?柳凝微吗?那个在十六年前,
先帝宠妃柳凝微长子夭折、闹得满城风雨之时,
被指认“献上毒香”导致小皇子惊厥而亡的林家?那场滔天大祸,
林家满门男丁尽斩于西市口,血染长街,女眷没入贱籍,流放苦寒之地。而她,因是**,
又值痘疫,脸上落下大片可怖疤痕,被“恩典”黥了“谋害皇嗣”四字,
丢入这不见天日的宫苑深处,苟延残喘。那所谓“毒香”的方子,
据说是从林家抄没的秘匣中搜出!可那方子……沈知微在黑暗中猛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那方子,分明是她林家的“雪中春信”!
只是其中关键的几味药的分量……被微妙地、恶毒地调整了!本应清心宁神的“影木根”,
被数倍加重!父亲所谓的“分寸”,被彻底践踏!十五年的岁月,如同深宫地底冰冷的淤泥,
一层层覆盖上来,几乎要将那灭门的血与火彻底掩埋。她隐姓埋名,用粗布遮住脸上的烙印,
像一粒尘埃般蜷缩在这御药房最肮脏的角落,熬煎着香料,打理着药渣。直到柳凝微,
那个踩着她林家满门尸骨登上贵妃之位、如今又晋为贤妃的女人,不知从何处听闻旧事,
竟点名要这早已失传的“雪中春信”安眠!这是天意?
还是柳凝微又一次精心布置的试探与挑衅?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预感,
如同滑腻的毒蛇,缠绕上她每一寸肌肤。柳凝微……她绝不是简单地想要一缕安眠的香气。
这个女人,就像贪得无厌的毒藤,对权力、对掌控、对所有能证明她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东西,
有着病态的渴望。当年她能为了固宠、为了彻底拔除林家这个潜在的威胁而构陷栽赃,
如今她需要这味香,或许同样不是为了安睡,而是为了某种更深、更扭曲的目的——比如,
重温那种执掌他人生死、将昔日仇敌的“遗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或者……是为了掩盖什么更深的不安?沈知微蜷缩在冰冷的炕沿,
仿佛听到了命运沉重的齿轮在幽暗深处艰涩地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那缕她亲手调出的、带着清冽雪意的香,此刻正穿过重重宫阙,飘向琼华宫温暖的寝殿。
它会带来安眠?还是……会唤醒蛰伏了十五年的厉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自己正一步一步、清醒地踏进一条无法回头的血路。掌心被碎瓷划破的伤口,
在绝望的紧握中崩裂开来,温热的血慢慢渗出,浸透了粗糙的靛青布料,
在无边的黑暗里晕开一小片粘稠的、无人知晓的暖意。琼华宫的暖阁,
是深冬紫禁城里一处隔绝风雪的琉璃仙境。上好的银霜炭堆砌在巨大的紫铜兽耳炉里,
烧得无声无息,只散发出融融暖意,将窗外肆虐的风雪彻底隔绝。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百合甜香,那是从番邦进贡的香露,每一滴都价比黄金,
袅袅地从赤金珐琅熏球中溢出,丝丝缕缕,沁人心脾。锦帐流苏低垂,
帐内铺着厚厚一层柔软的雪狐裘,贤妃柳凝微斜倚在一只硕大的湖绿色引枕上,
身上盖着轻暖如烟的云丝锦被。她保养得宜,肌肤在宫灯映照下如同上好的白瓷,细腻光润,
不见一丝岁月痕迹。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松挽着,斜插一支点翠嵌东珠的凤头步摇,
流苏随着她轻微的呼吸微微晃动,显出几分慵懒妩媚。只是此刻,
她那双如同浸了春水的眼眸里,却凝着一层薄薄的、挥之不去的倦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正烦躁地揉捏着锦被的一角。“娘娘,
”贴身大宫女素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剔红漆盘上前,盘中正是那只紫檀祥云纹香盒,
“尚服局把‘雪中春信’呈上来了。”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
柳凝微的目光懒懒地扫过那香盒,当素云轻轻揭开盒盖时,
那缕清冽仿佛带着初雪气息的冷香便如活物般钻了出来,瞬间压过了阁中浓郁的百合暖香,
如同一股透明的寒泉,无声地流淌在暖意熏人的空气里。柳凝微一直微蹙着的眉头,
竟在闻到这缕冷香的瞬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丝。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遥远记忆深处的熟悉感攫住了她。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冬,
也是这种独特的、能穿透一切暖腻的凛冽香气……那时她还是柳嫔,刚刚诞下长子,
正是圣眷最浓之时。这缕香,似乎曾在她最得意、最志得意满的时刻,萦绕在她身畔。
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在她眼底飞快掠过。她伸出手,指尖染着最艳丽的蔻丹,
轻轻拈起一小撮香粉。淡褐色的粉末在她莹白的指尖显得分外清晰。
“就是这个味道……”她近乎无声地呢喃了一句,语气里辨不出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
她示意素云将香粉填入床边小几上一只精巧的狮耳白玉香炉里。素云熟练地拨开炉盖,
将香粉小心倒入,埋好一小块烧红的香炭。片刻,
一缕极细、极淡的青烟便从炉盖的孔隙中袅袅升起。
那雪松般的冷冽气息立刻变得明晰而稳定,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
将暖阁里令人昏昏欲睡的百合浓香稍稍推开,带来一种奇异的清明与安宁。
柳凝微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阖上了眼睛。
那股积郁在心口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厌感,在这冷冽香气的包裹下,
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些许,绷紧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弛的迹象。她身体放松下来,
更深地陷入柔软的引枕中。“下去吧,本宫要安歇片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素云和殿内侍立的几个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香炉里那一缕青烟,
和床上那道被锦帐半掩的、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的呼吸。时间在暖阁无声的静谧中缓缓流逝。
屋外的风雪似乎也弱了些,只余下细微的簌簌轻响。香炉里的烟,
始终保持着那种细而稳定的姿态。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更短一些。床帐内,
柳凝微那匀长的呼吸声突然……顿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停顿,
在落针可闻的暖阁里几乎难以察觉。紧接着,她的呼吸节奏开始变得紊乱,
不再是深长的睡眠气息,而是短促、浅表,带着一种莫名的惊悸。盖在云丝被下的身体,
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像在摆脱什么无形的纠缠。
“嗯……”一声模糊的、带着痛苦意味的**从帐内逸出。那低吟起初很轻,
如同梦魇中的呓语。但很快,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惊恐的尖啸!“啊——!
”不像是人的声音,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垂死嘶鸣!暖阁紧闭的雕花门被猛地撞开,
素云带着几个宫女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帐幔被唰地掀开!
眼前的景象让素云魂飞魄散!柳凝微双目圆睁,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扩散开,
空洞地瞪着华丽的帐顶,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景象!
她原本白皙丰润的脸色此刻惨白如金纸,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冰冷的汗珠,
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双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雪狐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色,昂贵的裘皮被指甲生生撕裂!
双腿在锦被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蹬踹着,每一次蹬踹,
都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撕裂般的痛呼!“痛……好痛!
”柳凝微的声音终于挣脱了喉咙的束缚,凄厉得变了调,如同用钝刀在刮擦生铁,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弓起身子,像一只被利箭洞穿的虾米,
双手痉挛着捂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那里正有千刀万剐!“血!是血!
”一个眼尖的小宫女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手指哆嗦着指向云丝锦被的下方。素云扑到床边,
猛地掀开锦被!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炸开!柳凝微身下,
那雪白的狐裘垫褥和她月白色的丝质寝衣上,
赫然浸染开一大片、并且还在飞快扩大的、触目惊心的猩红!那红,浓稠、粘腻,
在暖阁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种妖异而绝望的光泽!“娘娘小产了!快!快传太医——!!
!”素云的声音撕裂了琼华宫的寂静,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如同丧钟撞响,
瞬间穿透了重重宫墙!惊变如同投入死水巨石的涟漪,在最短的时间内,
带着血腥与恐慌的气息,撕裂了深宫沉沉的夜幕。琼华宫瞬间亮如白昼,
太医署当值的数位御医被内侍连拖带拽、连滚带爬地请进了暖阁。灯火通明下,
柳凝微凄厉如鬼魅的尖叫和痛苦的**断断续续地从锦帐深处传出,
伴随着太医们压抑急促的低语和宫女们压抑的啜泣。消息像长了翅膀的寒鸦,
掠过冰冷的琉璃瓦顶,迅速飞入各宫各院。沉寂的宫阙被一盏盏点亮的灯火唤醒,
映照着一张张或惊愕、或凝重、或深藏幸灾乐祸、或纯粹惶然不安的脸。宫人们脚步匆匆,
却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只留下雪地上深浅不一的凌乱脚印,又被新落下的雪片迅速掩埋。
香料坊内,死寂无声。所有的灯都被点了起来,
惨白的光线照着一张张惊惶失措、面无人色的脸。刘掌事像是被抽了魂,
瘫坐在角落一把破旧的圈椅里,胖脸上肥肉松弛,嘴唇哆嗦着,
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其他宫女们挤在一处,瑟瑟发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仿佛那琼华宫的血腥气已经弥漫到了这里。沈知微独自一人,
依旧蜷缩在那张冰冷的土炕角落。她背对着所有人,脸朝着墙壁,整个人缩成更小的一团。
靛青的粗布头巾严实地包裹着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中睁得极大,
眼底深处却空洞得可怕,既没有恐惧,也没有震惊,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死水般的冰冷。
她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隐约可闻的混乱人声和马蹄踏破雪夜的疾驰声,身体纹丝不动,
像一尊凝固在冰层下的石像。只是左手藏在身下靛青的旧被子里,握得死紧死紧,
指甲已然抠破了掌心那尚未结痂的旧伤,粘腻的温热一点点在粗糙的布料上晕开。
“哐当——!”香料坊单薄的门板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和刺骨的杀意,猛地灌入!
十几个身穿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司礼监内侍,如同鬼魅般涌了进来,步伐沉稳,动作迅捷,
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将整个香料坊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如冰窟,
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正德。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刀子,
缓缓扫过吓得魂飞魄散、跪倒一片的宫女和刘掌事,
最后落在那炕角依旧背对着众人蜷缩的靛青色身影上。“拿下!”曹正德的声音不高,
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子,直直刺入每个人的骨髓。
两个身材高大的内侍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炕角,粗暴地将沈知微拖拽起来!力道之大,
几乎要扯断她的手臂!她像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被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哎哟!
”刘掌事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指着沈知微,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曹公公!
是她!就是她!奴婢亲眼看着她调的香!就是那‘雪中春信’!一定是她在香里动了手脚,
谋害贤妃娘娘和龙嗣!奴婢该死!奴婢失察啊曹公公!”她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将所有的罪责一股脑全推了出去。沈知微被摔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缓缓抬起头,靛青的头巾在方才的拖拽中歪斜了些,
露出了左边脸颊下缘一小块被粗布边缘蹭得发红的皮肤,
以及那皮肤下面隐隐透出的、深色扭曲的烙印轮廓。她没看刘掌事,
只是透过歪斜的头巾缝隙,看向曹正德那双毫无人类温度的阴鸷眼睛,
嘶哑地吐出两个字:“证据?”“证据?”曹正德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冷酷的弧度,
如同毒蛇咧开了嘴,“贤妃娘娘因你呈上的香惊悸血崩,腹中龙嗣不保!这就是铁证!
”他不再废话,手中拂尘重重一挥,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拖走!押送慎刑司!
严加审问!”如狼似虎的内侍立刻上前,
粗糙冰冷的锁链“哗啦”一声套上了沈知微纤细脆弱的脖颈!沉重的铁链瞬间勒紧,
冰寒刺骨,几乎要扼断她的呼吸!她被粗暴地拖拽起来,
双脚踉跄着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拖行,靛青的裤脚在地上蹭出绝望的痕迹。
锁链拖地的刺耳声音在寂静的香料坊里回荡,如同送葬的丧钟。
她被拖过跪了一地的宫女身边,拖过刘掌事那张写满庆幸与恶毒的胖脸,
拖向外面那片吞噬一切的、风雪呼啸的黑暗。雪还在下。鹅毛般大的雪片,
在呼啸的北风里打着旋,冰冷无情地砸落在她被拖行着的身体上、脸上。
脖颈上的铁链勒得她窒息,每一次无力的拖行,都换来内侍更加粗暴的呵斥与推搡。
她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被拖行在漫无边际的雪夜里。视线被风雪和窒息模糊,
耳朵里灌满了风声和铁链的哗啦声。深宫的高墙在两侧如同巨大的、沉默的黑色怪兽,
投下冷酷的阴影。不知过了多久,拖行的力道骤然停下。
她被狠狠掼在冰冷的、铺着薄雪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衣物。
眼前是一座低矮、阴森、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建筑,黑洞洞的大门敞开着,
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里面透出昏黄摇曳、如同鬼火般的光,
还有隐约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焦糊味和压抑的惨嚎。慎刑司。到了。
两个内侍粗暴地揪着她的头发和胳膊,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拖起来,几乎是架着,
拖进了那扇散发着浓烈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大门。里面光线昏暗,
墙壁上挂着各种形状怪异、沾着暗红污渍的刑具,火盆里炭火发出暗红的光,
舔舐着烧红的烙铁,空气灼热却又带着一股刺骨的阴冷。她被狠狠地推搡着,
按跪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脖颈上的锁链被一个内侍粗暴地一脚踩住,猛地拉紧!
窒息感如同巨浪般汹涌而来,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头发出痛苦的“咯咯”声,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说!谁指使你在香中下毒,谋害贤妃娘娘和龙嗣?!
”一个尖利如同夜枭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慎刑司掌刑太监王德海那张布满横肉、眼神浑浊却闪烁着残忍兴奋的脸,
在跳动的火盆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他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顶端带着倒刺的钢针,
针尖在火光下闪着幽蓝的寒芒。沈知微被勒得无法呼吸,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德海。“贱骨头!还不开口?
”王德海狞笑一声,手中的钢针随意地戳向沈知微被锁链勒得通红充血的脖颈侧边!“唔!
”冰冷的针尖瞬间刺破皮肤,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一小股温热的血沿着脖颈滑下,
浸湿了靛青的领口。窒息和剧痛的双重折磨让沈知微浑身痉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绝望中摇曳。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像阴沟里的老鼠,
像腐土中的蛆虫,顶着“谋害皇嗣”的烙印,背负着满门血债,
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挣扎求存。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今日,
像条野狗一样被拖进这暗无天日的刑房,在酷刑下卑微地死去,
然后再一次成为柳凝微那**踏着上位的垫脚石?
成为那些史官笔下又一次被钉上耻辱柱的“林氏余孽”?不!
一股源自骨髓最深处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极致不甘的岩浆,
猛地冲破了她濒临崩溃的精神堤坝!
那被铁链勒紧的窒息感、那钢针刺入的锐痛、那冰冷石地的寒意,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点燃这熔岩的引信!十五年忍辱负重积攒下的所有力量,
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如同濒死凤凰最后的悲鸣,猛地从她喉咙深处炸裂开来!
那声音里蕴含的怨毒、不甘和彻底的疯狂,甚至压过了慎刑司内其他角落传来的惨嚎!
连王德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震得手腕一抖,差点没握住那根钢针!与此同时,
沈知微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的力气,猛地抬起了那双沾满雪水泥污、指甲劈裂的手!
不是求饶,不是抵抗!而是狠狠地、决绝地抓向自己脸上那包裹了整整十五年的靛青头巾!
“嗤啦——!”早已被汗水和岁月侵蚀得脆弱不堪的粗布,在她用尽生命力量的撕扯下,
如同朽烂的纸帛,瞬间断裂、碎裂!布片如同枯败的蝶翼,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时间!
在这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彻底冻结了!慎刑司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炭火的噼啪声、远处隐约的惨嚎声、铁链的摩擦声、王德海粗重的喘息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跳跃的、昏黄的火光,
终于毫无遮拦地照亮了那张脸。左颊之上,一道狰狞扭曲、如同巨大蜈蚣般盘踞的烙印,
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烙印深可见骨,
边缘因为长年包裹和溃烂而呈现出凹凸不平的暗红色疤痕肉芽,
无情地扭曲着周围原本的皮肤。最刺目的,
疤痕组成的、深深刻入皮肉骨髓、每一个笔画都饱含血泪与诅咒的四个大字——谋害皇嗣!
“呃……”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怪异的哽咽。“咚!
”是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石地上的声音。一个离得近、原本按着沈知微肩膀的内侍,
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
脸色惨白如同见了世间最可怖的厉鬼,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个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