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赵珩是著名作者番茄炒蛋心成名小说作品《地契在手,卖or不卖?》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本书共计29117字,地契在手,卖or不卖?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2-18 10:19:37。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收复三镇!可那场大捷,真是今上打出来的吗?”沈知微猛地站起身。“史书记载,景和十三年冬,今上率五万精兵奇袭辽军大营,歼敌两万,一战定乾坤。”张诚盯着她,“但娘娘知道吗?那五万精兵,是从南方平乱的部队里临时调来的,本不该出现在北境。他们的军饷、粮草,走的是另一条账——就是沈侍郎查的那条!”烛火噼啪作响...

《地契在手,卖or不卖?》免费试读 地契在手,卖or不卖?精选章节
卯时三刻,晨钟刚响过第三遍,栖梧宫的掌事宫女碧桃已经急得额头冒汗。“娘娘,
今日是十五,按例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她捧着那套藕荷色绣缠枝莲的宫装,
语气里带着七分恳求三分无奈,“再不起,真要迟了。
”锦被里传来含糊的应答:“就说本宫病了……头疼,心疼,浑身都疼。
”“可您上个月用的就是这借口,上上个月也是。”碧桃叹气,
“皇后娘娘身边的孙嬷嬷昨儿特意来说,今日六宫都要到齐,商议秋狝伴驾的事。
”锦被终于动了动。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来,腕上缠着三圈细细的银链子,
坠着个拇指大小的金算盘,拨珠已经磨得发亮。手在空中停了停,
精准地抓住床头小几上的茶盏,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隔夜的冷茶。“秋狝?
”被子里的人终于坐起身,长发散乱,露出一张尚带睡意的脸,“去年秋狝户部报损三千两,
今年又要折腾?”碧桃忙上前为她梳头:“听说北境的辽国使团要来,
陛下想在围场上显显天朝威仪。”镜中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眼生得极好,
只是总带着三分没睡醒的倦意。她叫沈知微,入宫五年,封号静妃,
也是宫中最没存在感的妃子。“威仪?”沈知微冷笑一声,自己动手挽了个最简单的单螺髻,
插上一根素银簪子,“去年猎场修葺,工部报了一万两,实际用到实处的不到三千。
今年再办,怕是又要刮一层油。”碧桃不敢接话,只默默替她更衣。沈知微任由她摆弄,
手指却无意识地拨弄着腕上那把小算盘。金珠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某种暗语。
坤宁宫正殿里已经坐满了人。皇后萧氏端坐上首,一袭明黄凤袍,端庄雍容。
下首两侧按位分坐着贤、淑、德、静四位妃子,再往下是九嫔、婕妤、美人,姹紫嫣红,
香气袭人。沈知微踩着点踏入殿门时,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静妃妹妹今日气色倒好。
”贤妃先开了口,语气温婉,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听说前儿又请了太医,
还以为要静养些时日呢。”沈知微福了福身,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劳贤妃姐姐挂心,
老毛病了,死不了。”殿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嗤笑。皇后微微蹙眉:“静妃,
后宫姐妹都是一体,说话要有分寸。”“是,臣妾知错。”沈知微从善如流地低头,
手指在袖中继续拨弄算盘——方才进来时她瞥见贤妃腕上的翡翠镯子,水头极好,
至少值八百两。而贤妃父亲去年刚因河工亏空被罚了俸禄。有意思。“今日召大家来,
是为秋狝之事。”皇后环视一周,“陛下圣意,此次要与辽国使团同猎,关乎国体,
六宫皆需随行。各宫用度、仪仗、随从,三日内报尚宫局统筹。”殿内顿时起了小小的骚动。
秋狝是大事,更是机会。伴驾的名额有限,能在围场露面,便有可能面圣、承宠、晋位。
一时间,众妃嫔眼中都闪过盘算之色。淑妃柔声道:“皇后娘娘,听闻围场地处北郊,
夜间寒凉,可否多拨些炭火份额?”德妃立即接上:“还有车马,妹妹晕车,
想求一辆减震好些的……”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成了讨价还价。沈知微垂着眼,
像是要睡着了,腕上的算盘却越拨越快。
炭火、车马、衣料、首饰、打点随从的赏银……粗略一算,每位妃嫔此行至少要花费五百两。
六宫随行者按三十人计,便是一万五千两。这还不算侍卫、宫女、太监的用度。
而国库去年岁入,折银不过八百万两。“静妃。”皇后的声音忽然点名,“你为何一言不发?
”沈知微抬起头,眨了眨眼:“臣妾在想,秋狝期间宫中用度能否减半?
毕竟大半主子都不在,能省下不少开支。”殿内静了一瞬。
贤妃轻笑:“静妃妹妹果然精打细算,只是这话若传出去,倒显得皇家小气了。
”“贤妃姐姐说的是。”沈知微从善如流,
“那臣妾换个说法——不如将省下的银两充作围场修缮之用?去年猎场摔伤了三匹马,
其中一匹还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价值千金。若因场地不平而损了御马,
才是真正的有失国体。”皇后深深看她一眼:“你有心了。此事本宫会与尚宫局商议。
”请安散了,沈知微带着碧桃往自己住的永宁宫走。穿过御花园时,
假山后传来压低的啜泣声。碧桃想绕开,沈知微却脚步一顿,转了方向。假山后是个小宫女,
约莫十四五岁,正抱着膝盖哭得伤心。见人来,
慌忙跪下行礼:“奴、奴婢参见静妃娘娘……”“哭什么?”沈知微问。小宫女不敢答,
只一个劲儿磕头。碧桃低声提醒:“娘娘,这是浣衣局的人,咱们不好多管闲事。
”沈知微却蹲下身,看了看小宫女红肿的双手——指节粗大,布满冻疮和新伤,
有几处已经溃烂。“手伤了,怎么洗衣?”她问。
小宫女终于抽噎着开口:“奴婢……奴婢前日不小心洗坏了一件云锦裙子,管事的姑姑说,
说要从月钱里扣……可那裙子值二十两银子,奴婢一个月才二钱银子,
一辈子也赔不起……”“哪一宫的裙子?”“是、是钟粹宫林美人的……”沈知微沉默片刻,
从袖中掏出一个靛蓝小布包,打开是几贴膏药和一小瓶药粉。“这药膏每晚敷一次,
七日之内别沾水。”她将布包塞进小宫女手里,又摸出一块碎银,“这钱拿去打点管事的,
就说裙子是我宫里的人不小心勾破的,与你无关。”小宫女愣住了。碧桃急道:“娘娘!
那林美人最是计较,若知道您揽了这事——”“那就别让她知道。”沈知微站起身,
腕上的金算盘轻响,“一件云锦裙子,市价不过八两。宫中专供虚报到二十两,
其中差价去了哪里,查一查就有意思了。”她看向小宫女:“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叫铃儿。”“铃儿。”沈知微点点头,“伤好后若还想换个差事,
来永宁宫找我。”回到永宁宫时,已近午时。宫门一关,
沈知微立刻换了个人似的——睡意全无,眼神清亮,快步走进西厢房。这里乍看是间书房,
靠墙摆着几个书架,但若细看,架上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一册册账本。
墙上挂着的也不是山水字画,而是一幅巨大的、手绘的皇城布局图。“娘娘。
”一个中年宫女从内间走出,手里捧着本册子,“上个月的账对了,
各宫用度比前月又增了三成。”这宫女叫崔姑姑,是沈知微从宫外带进来的,
也是这宫里唯一知道她真实在做些什么的人。沈知微接过账本,
迅速翻看:“德妃宫里添了三百两,说是补药钱?”“是,但太医院记录,
德妃只取了三副安神汤,价值不到十两。”“贤妃呢?”“添了五百两,说是打赏下人。
但她宫里上月刚放出去一批人,实际下人少了三成。”沈知微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
她走到那张皇城图前,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标记——那是她用三年时间,
一点一点摸清的皇城每一处。大梁皇宫占地九百亩,殿宇三百余间。先帝在位时曾大兴土木,
耗银百万两。而如今,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崔姑姑。
”沈知微忽然问,“三年前我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崔姑姑神色一肃,
从怀中取出一只扁平的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叠地契文书。最上面一张,纸已泛黄,
墨迹却依然清晰:“立卖契人:内务府总管太监刘德全。
今将皇城西北隅荒地二十亩并废弃殿宇七间,卖与沈氏知微。价银三千两,永为业。
景和十七年六月初三。”沈知微抚过那张纸。三年前,她还是个刚入宫不久、不得宠的才人。
一次偶然,她得知内务府为填补亏空,暗中变卖宫中“无用”的产业。那片所谓的“荒地”,
其实是前朝遗留的一处库区,地下有完整的排水系统和隐秘通道。她用全部积蓄,
加上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钱,买下了它。然后用了三年时间,以修缮冷宫为名,
一点点将那片区域改建。表面上看,那里只是几间破屋子。但实际上——“学堂那边如何?
”沈知微又问。“已有二十七人。”崔姑姑低声道,“都是各宫不得势的宫女,
或是犯过小错要被遣出去的。按您的吩咐,教她们识字、算账、辨认药材,
还有……一些防身的本事。”沈知微点点头。腕上的金算盘又响起来,这一次节奏平稳,
像是在计算什么。“秋狝的名单,咱们宫里报几个?”崔姑姑问。“一个。”沈知微说,
“就我。”“可陛下那边……”“他不会在意。”沈知微转身看向窗外,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在他眼里,
不过是个占着妃位的摆设。摆设嘛,带一个去撑撑场面就够了。”午后,
圣旨果然到了永宁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保亲自来的,宣了秋狝伴驾的旨意。沈知微跪接,
神色平静无波。王保宣完旨,却没立即走,反而堆着笑道:“静妃娘娘,陛下说了,
秋狝时让您跟着皇后的仪仗,也好有个照应。”这是明晃晃的轻视——连单独的车驾都不给。
碧桃气得眼圈发红,沈知微却笑了:“谢陛**恤。本宫正愁路上寂寞,能与皇后娘娘同行,
是求之不得。”王保多看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半分不甘,却什么也没有。人走了,
碧桃终于忍不住:“娘娘!您也是正二品妃,凭什么——”“凭我不受宠。”沈知微打断她,
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好了,去收拾行李吧,记得带上我那件狐裘大氅,
北郊晚上冷。”她回到西厢房,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翻开,
里面是她入宫五年的全部记录。第一页写着:“景和十五年三月,入宫,封才人。
内务府送来份例:锦缎四匹(实为三匹,一匹以次充好),银两百两(成色不足,
实值一百八十两)。”第二页:“景和十五年五月,第一次侍寝。
赏玉如意一对(后证实为赝品)。”第三页:“景和十六年二月,晋美人。
内务府贺银三百两(扣去打点,实收一百五十两)。
”……......................最后一页,
是上个月:“景和二十年八月,贵妃份例:月银五百两,锦缎十匹,茶二十斤。
实际折损三成。备注:德妃宫里新进宫女三人,来历不明;贤妃兄长升任漕运使,
疑与江南盐税亏空有关。”沈知微提笔,在空白页写下新的一行:“景和二十年九月十五,
秋狝旨下。辽国使团将至,北境恐有异动。皇城内库空虚,各宫用度虚高,蛀虫已至髓里。
”她停笔,看着这行字,腕上的金算盘无声拨动。然后她翻到册子最后,
那里夹着一张折叠的、与铁盒中一模一样的地契副本。只是在这张副本的背面,
还有一行小字,墨色极新:“连廊三处,暗渠五条,可通前朝武库及宫外三里巷。待价而沽。
”傍晚时分,沈知微换了一身灰扑扑的宫人衣裳,从永宁宫后门溜了出去。
崔姑姑在前头引路,两人专挑僻静小道走,约莫一刻钟后,来到一处偏僻宫墙下。
这里看起来是个废弃的院落,门上挂着生锈的铁锁。崔姑姑从怀中取出钥匙开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七间屋子收拾得干净整齐,窗纸崭新。
院子里晒着草药,墙角堆着些木料和工具。最难得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口井——在皇宫中,
除了主要宫殿,许多偏殿都要去公用井打水。几个宫女正在院中晾晒衣物,见沈知微来,
纷纷停下行礼,眼神里带着敬畏和感激。“今日学什么?”沈知微笑着问。
一个胆子大些的宫女回答:“回姑娘,今日崔姑姑教我们认药材,说是能治外伤的。
”她们不知道沈知微的真实身份,只叫她“姑娘”,以为是某个有门路的掌事女官。
沈知微点点头,走进正中的屋子。这里被改成了学堂的样子,墙上挂着算盘、量尺,
桌上摆着《九章算术》、《本草拾遗》等书。最有趣的是,
墙上还贴着一张手绘的“皇城简图”,上面标注着各宫水井、灶房、库房的位置。
“认路是最要紧的。”崔姑姑低声道,“上月有两个丫头凭着这张图,
在夜里避开了巡夜的侍卫,从浣衣局偷跑出来报信——她们那儿管事的克扣炭火钱,
好几个老嬷嬷冻病了。”沈知微看着那张图,良久,轻声说:“还不够。”“什么?
”“光是躲和逃,不够。”她转身看向院中那些年轻的面孔,“她们需要更多。
识字是为了看懂账本不被骗,算账是为了管好自己的钱,
认药材是为了不生病无人治时能自救。但这些……还不够在这座吃人的宫里活下去。
”崔姑姑沉默片刻:“娘娘想做什么?”沈知微没有回答。她走到井边,往下看。井水幽深,
映出她模糊的倒影。三年前她买下这里时,
只是因为发现这口井的水位异常——比宫中其他井高出许多。后来让崔姑姑带人往下挖,
竟挖通了一条前朝留下的暗渠。那条暗渠通往宫外。她当时就知道,这是条退路,
也是一条生路。“秋狝期间,我不在宫里。”沈知微忽然说,
“你让她们把第三条密道清出来,准备好干粮、水、伤药。如果有变……你知道该怎么做。
”崔姑姑脸色一白:“娘娘是说……”“辽国使团这个时候来,太巧了。”沈知微抬头,
望向北方的天空,“北境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军报传回,而陛下还在想着在围场上炫耀武力。
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她腕上的金算盘轻轻一响。“当然,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她笑了笑,“但愿是我多虑。”从学堂回来时,天已全黑。永宁宫门口站着一个人。
碧桃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那人背对宫门,负手而立,一袭玄色常服,
在夜色中几乎融成一片。沈知微脚步一顿。那人转过身来。
灯笼的光晕映出一张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正是当今天子,景和帝赵珩。
他今年三十有二,登基七年,不算长也不算短。朝臣们评价他“英明果决”,
后宫说他“雨露均沾”,但沈知微知道,这些都是表象。一个真正英明的君主,
不会让国库空虚至此。一个真正重情的男人,不会把后宫变成算计的战场。“臣妾参见陛下。
”沈知微福身行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赵珩看着她,看了很久。
“你去哪儿了?”他问。“回陛下,臣妾去御花园散了散心。”“散心需要穿成这样?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灰布衣裳。沈知微面色不改:“臣妾怕弄脏好衣裳。
”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赵珩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沈知微,你入宫五年,
朕竟从未看透你。”“陛下说笑了。”沈知微低头,“臣妾愚钝,不值得陛下费心。
”“愚钝?”赵珩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个愚钝的女人,
能在五年内从才人升到妃?一个愚钝的女人,能在每次请安时三言两语就挑得六宫不宁?
沈知微,你当朕是傻子吗?”四目相对。沈知微在他眼里看到审视、怀疑,
还有一丝……好奇。她垂下眼睫:“陛下若觉得臣妾有罪,臣妾认罚。”“罚?
”赵珩松开手,转身望向宫墙外漆黑的夜空,“秋狝在即,辽国使团将至,
朝中主战主和吵成一团,北境军报久无音讯——朕哪有心思罚你。”他顿了顿,
忽然问:“你觉得,辽国为何此时派使团来?”沈知微心头一跳。这是试探,
还是真的在问她的意见?她斟酌着字句:“臣妾不懂朝政。只是……若真心交好,
不会选在秋狝这种炫耀武力的场合。若为挑衅,又何必先派使团?”“说下去。
”“臣妾猜想,他们或许……是在看。”沈知微缓缓道,“看我大梁军容是否整肃,
看陛下是否镇定,看朝臣是否齐心。看了,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赵珩倏然转身,
目光如炬:“这是你猜的?”“是。”沈知微迎上他的目光,“臣妾愚见,陛下听听便罢。
”夜色深沉,宫灯在风中摇曳。良久,赵珩忽然道:“秋狝时,你跟着朕的车驾。
”沈知微一愣。“王保传错话了。”赵珩语气平淡,“朕原话是,让你跟着朕。”说罢,
他不等她回应,拂袖而去。玄色衣袍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碧桃这才敢上前,
声音发抖:“娘、娘娘,陛下这是……”沈知微站在原地,
腕上的金算盘不知何时停止了拨动。她看着赵珩离去的方向,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看来,”她低声道,“这场秋狝,比我想的还要有意思。”秋风掠过宫墙,
带来远方的气息。沈知微转身回宫,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清晰可闻。袖中的手,
无意识地握紧了那张地契副本。皇城西北隅,二十亩地,七间殿。那是她的退路,
亦是她的筹码。九月初六,秋狝仪仗启程。从皇城到北郊猎场,八十里官道全部清场,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御林军铁甲在秋阳下闪着冷光,旌旗猎猎,绵延三里不绝。
沈知微坐在御驾后的第三辆马车里。这待遇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她自己。按例,
妃品级本该在皇后凤辇之后,但皇帝一句话,她就被安排进了随行御驾的车队。
虽不是与皇帝同乘,但这位置已足够惹眼。车帘掀起一角,能看到前头那辆明黄御辇的轮廓。
赵珩没有乘车,而是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玄色骑装,金线绣龙,
阳光下耀眼得刺目。“娘娘,”碧桃压低声音,“这一路上,
贤妃娘娘已经往咱们这边看了七次了。”沈知微闭目养神:“让她看。
”“还有淑妃、德妃……她们的车都在后头呢。”碧桃声音更低了,“奴婢听说,
今早出发前,贤妃娘娘去找过陛下,想求个靠前的位置,被王保公公挡回来了。
”沈知微睁开眼,腕上的金算盘轻轻一响。她在算账。这一趟出巡,御林军出动三千人,
每人每日粮草军饷折银三钱,十日便是九千两。随行宫人太监五百,又是三千两。
车马损耗、沿途行宫修缮、猎场布置……没有五万两下不来。而北境三镇去年的军饷,
还欠着二十万两。“碧桃,”她忽然问,“你老家是肃州,对吧?
”碧桃一愣:“是……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肃州离北境前线多远?”“若快马,
三日便到。”碧桃声音有些发颤,“奴婢的哥哥,就在镇北军里当兵,
去年……去年寄回的家书说,军中已经三个月没发饷了。”沈知微沉默。车外传来马蹄声,
由远及近,停在车旁。“静妃娘娘。”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朗有力,“陛下传话,
前方有茶水驿,请娘娘下车稍歇。”沈知微掀帘看去。马上的青年约莫二十五六,一身银甲,
剑眉星目,正是御林军副统领陆昭。他父亲是镇北军老将,三年前战死沙场,
他因此得了荫封,调入京中。“有劳陆统领。”沈知微颔首。陆昭却多看了她一眼,
眼神复杂,欲言又止。茶水驿是官道旁的一处小驿馆,今日被全包下来。
主厅留给皇帝和几位重臣,女眷们则被引到东厢房歇息。沈知微刚坐下,
贤妃便带着一阵香风进来了。“静妃妹妹好福气啊。”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能跟着御驾,这待遇,怕是连皇后娘娘都要羡慕了。”“贤妃姐姐说笑了。
”沈知微端起茶杯,“陛下不过是看臣妾体弱,照顾一二罢了。”“体弱?
”贤妃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腕上的金算盘,“妹妹这气色,可不像体弱之人。说起来,
妹妹入宫五年,似乎从未病重过?真是好生养。”这话里有话。后宫女子,
得宠的常常“体弱多病”,为的是多些侍寝的机会。不得宠的若也常病,便是晦气。
沈知微这五年,不常病,也不常承宠,确实是个异类。“臣妾命贱,不敢病。
”沈知微抿了口茶,“病了,谁给臣妾发月钱呢?”贤妃被噎了一下。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辽国使团到了!”驿馆外,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约莫三十余人,
清一色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皆着皮裘,腰佩弯刀,与中原服饰大不相同。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络腮胡,鹰隼般的眼睛,一进驿馆便四下扫视。
“辽国使臣耶律宏,参见大梁皇帝陛下!”声如洪钟,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赵珩从主厅走出,立于台阶之上:“使臣远来辛苦。来人,赐座,上茶。
”礼仪官忙安排席位。耶律宏却不坐,目光在女眷这边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沈知微身上——准确说,是落在她腕间的金算盘上。“这位是?
”他操着生硬的汉话问。空气静了一瞬。贤妃起身,柔声道:“这是我大梁的静妃娘娘。
”“静妃……”耶律宏重复了一遍,忽然咧嘴一笑,“娘娘腕上的物件有趣,是算盘?
本使在辽国也见过商人用,但没这般精巧。”沈知微站起身,微微颔首:“使臣好眼力。
此乃家传之物,让使臣见笑了。”“家传?”耶律宏眼睛一亮,“莫非娘娘家中从商?
”这话问得极刁钻。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后宫妃嫔若出身商贾,是要被瞧不起的。
赵珩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家父曾任户部侍郎,主管钱粮。”沈知微声音平静,
“这算盘是先帝所赐,表彰家父在江南水患时,三日理清三十万两赈银账目之功。
使臣若感兴趣,可去礼部查问赏赐记录。”滴水不漏。耶律宏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是本使唐突了,自罚三杯!”他转身去喝酒,沈知微缓缓坐下,袖中的手却微微收紧。
这个耶律宏,不对劲。辽国使团提前到达猎场,本就异常。而他方才那番问话,表面轻佻,
实则在试探——试探她的底细,试探皇帝对她的态度,甚至……试探大梁后宫与朝堂的关系。
休息半个时辰后,队伍继续前行。下午未时,终于抵达北郊猎场。猎场依山而建,占地千亩。
外围是军营和仆役住所,往里是各宫帐篷,最中央是皇帝的御帐和议事大帐。
沈知微的帐篷被安排在御帐西侧,与几位随行大臣的帐篷相邻。这安排又引来一阵议论。
碧桃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小声道:“娘娘,奴婢刚才去领炭火,听管事的说,
原本这帐篷是留给贤妃娘娘的……”“那就让给她。”沈知微说。
“可是陛下已经下旨——”“旨意可以改。”沈知微从箱笼里取出那本蓝色账册,
开始记录今日见闻,“你去告诉王保,就说我夜里怕吵,想换个僻静些的。
东边那片小树林旁不是有几顶备用帐篷吗?我要最边上那顶。”碧桃不明所以,但还是去了。
半个时辰后,沈知微搬进了猎场最东侧的帐篷。这里离中心区远,靠近马厩和杂役住处,
确实僻静,也……确实寒酸。但站在帐篷门口,能看到整个猎场的布局。沈知微凭栏远眺,
腕上算盘轻响。她在心里画图:御帐居中,左右是文武大臣的帐篷,呈拱卫之势。
女眷帐篷在东南,与马厩隔着一片树林。粮草库在西北角,紧邻军械库。而辽国使团的帐篷,
被安排在西南——那个位置,离粮草库最远,离出口最近。有意思。“娘娘真是会挑地方。
”身后传来声音。沈知微回头,看到陆昭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只野兔。
“陆统领。”她颔首。陆昭走近几步,将野兔放在帐篷外的木桩上:“方才巡防时顺手猎的,
给娘娘加个菜。”沈知微看着他。陆昭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轻咳一声:“娘娘……似乎对猎场布局很感兴趣?”“随便看看。”沈知微转身进帐,
“陆统领若无事,请回吧。孤男寡女,恐惹闲话。”陆昭却往前一步,
压低声音:“臣的父亲,曾与沈老侍郎共事过。江南水患那年,臣随父亲在灾区,
亲眼见过沈老侍郎如何一笔笔核对账目,三日不眠不休。”沈知微脚步一顿。
“沈老侍郎去世前,曾给臣父亲写过一封信。”陆昭声音更低了,“信中说,
若他日朝中有变,可寻他女儿——也就是娘娘您。他说,您虽为女子,
却比这朝中大半男儿都看得清。”帐篷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沈知微缓缓转身,
目光如刀:“陆统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臣知道。”陆昭单膝跪地,
不是臣子对妃嫔的礼,而是晚辈对世交长辈的礼,“北境军情,比朝廷知道的更糟。
镇北军欠饷已逾半年,军中哗变三次,都被压下去了。辽国陈兵十万于边境,随时可能南下。
”他抬起头,眼中是血丝:“而陛下,还在想着秋狝耀武。
”...................夜幕降临,猎场燃起篝火。
接风宴设在议事大帐前,数十堆篝火围成圈,烤全羊的香气混合着酒香,弥漫在夜风中。
乐师奏着欢快的胡曲,舞姬甩着水袖,一派太平景象。
沈知微坐在女眷席的末位——这是她自己要求的。没人跟她争,甚至没人多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盯着主位上的皇帝,以及他身旁的耶律宏。酒过三巡,耶律宏忽然站起身。“陛下!
”他举着酒杯,声震四野,“久闻大梁儿郎善射,我辽国勇士亦以弓马为傲。明日围猎,
不如添些彩头?”赵珩微笑:“使臣有何提议?”“简单!”耶律宏一拍大腿,
“明日猎场分两队,一队大梁,一队辽国。以日落为限,猎得猛兽多者胜。
若我辽国胜——”他顿了顿,“请陛下允我辽国商队入关,关税减半,如何?
”帐前瞬间安静。关税减半,听起来只是商事,实则关乎国本。大梁与辽国贸易,
向来以丝绸、茶叶换马匹、毛皮,关税是大梁国库重要来源之一。若减半,
一年至少损失五十万两。赵珩把玩着酒杯,没说话。兵部尚书刘显起身道:“使臣此言差矣。
秋狝本是游乐,何必牵扯国事?”“刘大人是怕输?”耶律宏大笑,“若大梁胜,
我辽国愿献良马千匹,如何?”千匹战马,这赌注不小。武将席上已经有人眼睛发亮。
镇北军最缺的就是好马。赵珩终于开口:“既然使臣有此雅兴,朕便准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既是两队比试,需有统领之人。使臣那边,自然是你领队。
我大梁这边……”他的目光在武将席上扫过。几位老将跃跃欲试,年轻将领更是挺直了背。
“朕看,就让陆昭领队吧。”赵珩淡淡道,“陆家世代将门,陆昭又曾随父在边关历练,
再合适不过。”陆昭起身领命:“臣遵旨!”耶律宏看向陆昭,
眼中闪过精光:“原来是陆将军之子!令尊当年镇守北关,本使也曾听说过,是条好汉!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陆昭父亲正是死在辽国人手里。陆昭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却还是躬身:“使臣过誉。”沈知微垂下眼,拨弄腕间算盘。陆昭领队,看似重用,
实则把他架在火上烤。赢了,是应该的——将门之后,岂能输?输了,便是辱没门风,
更损国威。而耶律宏指名要比试,分明是有备而来。这局,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宴席散时,
已近子时。沈知微拒绝了宫人提灯相送,自己提着盏小灯笼,沿着来路慢慢走。秋夜寒凉,
呵气成霜,她裹紧了狐裘,却还是觉得冷。经过马厩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不能再拖了。”是个压低的声音,带着北地口音,“最迟后天,必须动手。
”“粮草库守备太严,进不去。”另一人说。“那就烧马厩!没有马,看他们怎么围猎!
”沈知微脚步一滞,迅速吹灭灯笼,闪身躲进草料堆后。两个黑影从马厩里溜出来,
四下张望,匆匆往辽国使团帐篷的方向去了。看身形衣着,是辽国人无疑。她等脚步声远了,
才缓缓起身,心跳如擂鼓。烧马厩?若真是辽国奸细,为何要破坏自家的比试?
除非——他们根本就没想赢,或者说,赢不赢不重要,制造混乱才是目的。沈知微转身,
没回自己帐篷,而是绕路去了粮草库。果然,这里的守卫比白天多了三倍。带队的正是陆昭,
他一身甲胄未卸,正在巡查。“陆统领。”沈知微从暗处走出。陆昭一惊,手按剑柄,
见是她才松口气:“娘娘?这么晚了——”“我刚才路过马厩,听到有人要烧马。
”沈知微直截了当,“是辽国人。”陆昭脸色骤变:“当真?”“千真万确。
”沈知微顿了顿,“但我想不通。明日比试,他们若烧了马厩,比试如何进行?
除非……他们另有图谋。”陆昭沉思片刻,忽然道:“娘娘可知道,猎场西边五里,
有一处山谷?”沈知微摇头。“那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陆昭声音发沉,
“三日前我巡防时发现,谷中有新鲜马蹄印,至少上百骑。当时以为是附近驻军训练,
但现在想来……”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寒意。若辽国使团只是幌子,
真正的精锐早已潜入呢?若秋狝本身,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呢?“娘娘,
”陆昭忽然单膝跪地,“臣有一事相求。”“你说。”“若明日真有变,
请娘娘务必留在帐篷里,锁好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他抬起头,
眼中是恳切,“臣受沈老侍郎嘱托,要护您周全。”沈知微沉默良久。夜风吹过,
远处篝火未熄,传来隐约的欢笑声。那些饮酒作乐的人,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陆统领,
”她缓缓开口,“你父亲给我父亲的信里,还说了什么?”陆昭一怔,
低声道:“沈老侍郎说……若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但若能在倾覆前,为后世留一颗种子,
便不算白活一遭。”沈知微笑了。她扶起陆昭,从袖中取出一物,塞进他手里。
是个巴掌大的铜制令牌,正面刻着“沈”字,背面是繁复的云纹。“这是沈家商号的通行令。
”她说,“持此令,可在全国七十二处沈家钱庄支取银两,上限一万两。
若真有事……用得上。”陆昭握紧令牌,喉结滚动:“娘娘——”“还有,”沈知微转身,
望向辽国使团帐篷的方向,“烧马厩的事,你不要管。”“什么?”“让他们烧。
”沈知微笑意转冷,“但烧哪里,怎么烧,得由我们说了算。”沈知微回到帐篷时,
碧桃已经急坏了。“娘娘!您去哪儿了?奴婢到处找——”“去拿纸笔来。”沈知微打断她,
“还有,把我的妆奁最底层那个黑木盒子取来。”碧桃不敢多问,连忙照办。黑木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首饰,而是一叠信笺,每张都盖着不同的印鉴——有商号的,有钱庄的,
甚至还有两家镖局。沈知微提笔疾书。第一封信,写给京城沈家老宅的管家:“三日内,
将库中存粮的一半运往肃州,交镇北军粮官。持此信者,可支银五万两。”第二封信,
写给江南茶庄的掌柜:“暂停所有对辽贸易,已发货的改道西北。若有人问起,
就说商路被劫。”第三封信,写给她在宫中秘密学堂的崔姑姑:“若三日内无我消息,
按三号计划行事。所有姑娘从密道撤离,地契副本在佛龛暗格。”写完,她将信折好,
盖上自己的私印。“碧桃,”她唤道,“明日一早,你找个借口回城,说是取我落下的药。
这三封信,务必亲手送到——第一封给陆统领,他知道该找谁。
第二封送到城南‘沈记茶行’,第三封……送回宫里,交给崔姑姑。
”碧桃脸色发白:“娘娘,是不是要出事?”“也许。”沈知微将信交给她,
“但无论出什么事,记住:保住命最重要。若真乱起来,别回猎场,
直接去皇城西北角那片废殿,崔姑姑知道怎么做。”“那娘娘您呢?”沈知微走到帐篷口,
掀开帘子。夜色深沉,猎场灯火渐次熄灭,只有巡逻士兵的火把在移动。更远处,
山峦如巨兽匍匐,等待着黎明。“我?”她轻轻拨动腕间算盘,金珠碰撞,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还有场戏要看。”后半夜,沈知微没睡。她坐在灯下,
翻看那本蓝色账册,一页页,从入宫第一年看到现在。五年的时间,七百多条记录,
每一笔都是她在这座吃人宫殿里留下的印记。账册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她提笔写下:“景和二十年九月初六,猎场。辽国异动,疑有埋伏。陆昭受父托付,
欲护我周全。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停笔,她想了想,又补上一行:“若此行不归,
地契交由崔氏,学堂姑娘各领安家银百两,遣散。沈氏家产,三成捐肃州军饷,
七成设女子义学——愿后来者,不必如我。”写罢,她将账册合上,用油纸包好,
塞进帐篷角落的地砖下。做完这一切,天已蒙蒙亮。远处传来号角声——围猎要开始了。
沈知微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骑装,将长发束成男子发髻,插一根木簪。
腕上的金算盘用布条缠紧,免得发出声响。她掀帘出帐。营地里已经热闹起来。士兵整装,
马匹嘶鸣,各宫妃嫔也换上猎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贤妃一身火红骑装,
正被几个低位妃嫔围着奉承。沈知微避开人群,往马厩方向走。还没走到,就听见喧哗声。
“走水了!马厩走水了!”浓烟滚滚,火焰蹿起。士兵们提着水桶狂奔,场面混乱。
沈知微站在远处看,发现着火的是最西边的几间草料棚——那是堆放陈旧草料的地方,
马匹都关在东边。火势看着吓人,实则烧不到马。她唇角微勾。陆昭果然照做了。
“娘娘好兴致。”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沈知微回头,看见耶律宏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
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使臣不去准备围猎?”她平静道。“马厩着火,围猎怕是要推迟了。
”耶律宏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缠着布条的手腕上,“娘娘这是……也要上场?
”“随便看看。”“是吗?”耶律宏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本使听说,娘娘手里有样东西——一张地契,关乎皇城?”沈知微全身的血液,
在那一刻几乎冻结。但她面上不显,反而笑了:“使臣说笑了。我一深宫妇人,要地契何用?
”“深宫妇人?”耶律宏也笑,“能让沈老侍郎临终前念念不忘,能让陆家小子以命相护的,
恐怕不是普通妇人吧?”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三年前,
内务府刘德全私下变卖皇城地皮,买主姓沈。这事做得隐秘,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本使这次来,除了明面上的差事,还有一件——找到那张地契,以及……找到你。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耶律宏脸上。他的眼中,没有酒宴上的狂放,
只有冰冷的、猎手般的锐利。“沈知微,”他叫出她的全名,“你父亲当年在户部,
查出一笔流向辽国的巨额军饷。他死前,把证据交给了你,对不对?”风起,
吹散马厩方向飘来的烟灰。沈知微缓缓抬起头,直视耶律宏的眼睛。“使臣,”她轻声说,
“你猜,我为什么敢一个人站在这里,等你来问我这句话?”耶律宏瞳孔一缩。几乎同时,
四周响起弓弦拉紧的声音。二十名御林军从帐篷后、草料堆旁现身,弓箭齐指耶律宏。
陆昭持剑走来,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寒光。“辽国使臣耶律宏,”他声音冰冷,
“陛下有请——关于马厩纵火之事,需要你给个交代。”耶律宏盯着沈知微,忽然哈哈大笑。
“好!好一个静妃娘娘!”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态,眼神却像淬毒的刀子,
“是本使小看你了。”沈知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耶律宏被押走,陆昭走到她身边,
低声道:“娘娘,您没事吧?”“我没事。”她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腕间布条下的金算盘,
轻轻贴着手腕,传来细微的凉意,“但这场戏,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