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陈默】在玄幻小说《残灵未尽》中演绎了一段精彩的故事,由实力作家“三生烟火梦”创作,本站无广告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4677字,残灵未尽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2-26 11:46:28。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好像已经放弃挣扎。“婶,你说句话。”陈锐说。小婶摇摇头,眼泪无声地流:“我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最终,协议还是签了。王总让财务拿来现金,三万五千块,用牛皮纸信封装着。小婶接过信封时,手抖得厉害,差点没拿住。律师递过来一份《和解协议书》:“仔细看看,签了字,拿钱,这事就了了。”陈默...

《残灵未尽》免费试读 残灵未尽精选章节
第一章西洲路长七月十五日清晨六点,陈默被手机震醒。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跳动着,
像不祥的预兆。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默伢子……”父亲的声音终于响起,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你小爸……没了。
”世界突然失声。窗外早起鸟儿的鸣叫,宿舍楼里洗漱的水声,
远方街道的车流——所有的声音都褪去,只剩下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什么叫……没了?
”陈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工地出事了,人被车撞了。”父亲的声音开始哽咽,
“你赶紧回来,我们去西洲。”陈默挂了电话,坐在床沿上发呆。
书桌上摊开的《申论热点分析》被晨风吹动,页角翻起又落下。
他本该今天去图书馆刷行测题的,国考还有四个月。小爸陈建新,四十二岁,
去年正月十六离的家。走的那天,陈默送他到村口。小爸背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
里面塞着被褥和衣服,像背着一座山。“默伢子,好好考。考上公务员,
就不用像小爸这样了。”小爸拍拍他的肩,手很粗糙,带着常年干活的茧。
陈默记得小爸的眼神——疲惫,但亮着一点光。那是希望的光,
所有外出务工者都有的光:干几年,攒点钱,回家盖房子,供孩子读书。现在,那点光灭了。
高铁上,陈默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稻田绿得逼人,农人在田间劳作,
弯腰的姿势和小爸一模一样。中国有2.9亿农民工,小爸是其中之一,
是统计数字里不起眼的一个点。但现在,这个点具象化了,变成了他的亲人,
变成了冰冷的死亡。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小婶周秀英瘫坐在堂屋的水泥地上,两眼空洞。
五岁的小妹陈小雨抱着妈妈的脖子,小声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没人回答她。
堂弟陈锐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大学录取通知书——西洲理工大学,一本。
小爸知道消息的那天,在电话里笑了足足三分钟。那是陈锐记忆中父亲最开心的时刻。
“锐伢子,好好念,爸供你。”小爸说。现在,供他的人没了。二叔**在院子里打电话,
声音很大:“对,十一个人!车票你赶紧订!”大爸陈建平蹲在墙角抽烟,一根接一根。
父亲陈建民坐在小婶旁边,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反复搓着手。
陈默突然意识到,这个家没有一个真正能主事的人。父亲老实懦弱,大爸脾气暴躁但没主意,
三叔精明但自私,二叔……二叔**是唯一在城里打过工的,见过世面,
自然被推到了前面。但陈默一直不喜欢二叔。二叔的眼神太活络,说话时眼珠转得太快,
像在算计什么。下午三点,车票买好了。十一个人:三个叔叔(二叔、三叔、四叔),
两个伯伯(大爸、父亲),小婶,小妹,陈默,陈锐,还有两个远亲——按规矩,
这种事需要人多“撑场面”。“一人背个包,带两件衣服就行。”二叔指挥着,“钱都带够,
到了西洲什么都要钱。”小婶突然抓住二叔的胳膊:“建国哥,
建新他……他真的……”二叔拍拍她的手:“秀英,别怕,有哥在。”陈默注意到,
二叔的手在小婶手臂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火车是晚上九点的绿皮车,硬座,
要坐十八个小时。车厢里挤满了人,汗味、泡面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小妹很快就睡着了,
蜷在小婶怀里。小婶一动不动,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眼泪无声地流。陈默坐在过道另一边,
和堂弟陈锐挨着。“默哥,”陈锐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小爸走的时候……疼吗?
”陈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交警在电话里只说“当场死亡”,没说细节。
但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象:撞击、翻滚、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猛地摇头,
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应该……很快。”他最终说。陈锐低下头,肩膀开始抖动。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在得知考上大学时没哭,在知道父亲出事时没哭,
此刻在拥挤嘈杂的火车上,终于哭了。陈默搂住他的肩,什么也没说。对面座位上,
大爸和二叔在低声说话。“老板电话打通了吗?”“打通了,让咱们到了西洲联系他。
”“人现在在哪?”“殡仪馆。”二叔顿了顿,“老板垫了三千,说剩下的等处理完再说。
”大爸骂了句脏话:“三千?打发叫花子呢!”父亲小声说:“大哥,
小声点……”“小声什么小声!我兄弟死了!”大爸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二叔摆摆手:“到了再说。这里人多嘴杂。”陈默闭上眼睛。他知道,真正的艰难还没开始。
第二章拦车西洲火车站在城北,破旧,拥挤。
出站口挤满了举着牌子的旅店拉客者、黑车司机,声音嘈杂得像一锅沸水。十一人背着行李,
站在广场上茫然四顾。西洲比湖南热得多,是那种干燥的、烘烤般的热,
太阳白花花地挂在天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先去交警队。”二叔说,
他手里捏着写有地址的纸条。转了两趟公交,又走了二十分钟,才找到西洲市交警支队。
周六的办公楼很安静,只有值班室亮着灯。值班民警三十多岁,正低头玩手机。听见脚步声,
头也不抬:“什么事?”“同志,我们是交通事故家属……”二叔递上烟。民警摆摆手,
不接:“事故科周一上班。”“我们从湖南赶来的,人还在殡仪馆,能不能……”大爸上前。
“规定就是规定。”民警终于抬头,看了眼这群人——衣服土气,满脸疲惫,眼神惶然。
他每天要面对太多这样的家属,早已麻木。“周一上午九点,事故科有人。
”小婶“扑通”一声跪下了:“求求您了,我丈夫他……”民警慌了,赶紧站起来:“大姐,
你别这样!我真的没办法,事故科没人,我值班的管不了这个……”陈默上前扶起小婶。
小婶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一直在抖。最终,他们只能离开。走出交警队时,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楼很气派,国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他只觉得冷。
旅馆是二叔找的,在城中村,一天八十。三个房间,男人挤一间,女人孩子挤一间。
房间很小,墙皮剥落,床单泛黄,有股霉味。“先将就住。”二叔说,
“等周一见了交警再说。”陈默和陈锐、陈浩打地铺。陈浩是二爸的儿子,在西洲读大专,
接到电话赶来的。三个年轻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都睡不着。“浩子,你在西洲熟,
知道这种事故一般怎么处理吗?”陈默问。陈浩翻了个身:“去年我们学校有个老师被撞了,
赔了七十多万。但那是正式职工,有单位出面。”“农民工呢?”陈浩沉默了一会儿:“难。
”夜里,陈默听见隔壁房间的说话声。墙不隔音,
二叔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老板电话还是打不通。”“工地说人拉走了,让我们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人都在冰柜里躺着了!”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第二天是周日。一早,二叔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变了。“是老王的电话,和小爸同屋的。
”二叔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建国哥,老板刚打电话,
让我们下午就收拾东西,车来接,转场去甘肃。”“什么?那你走了建新的事怎么办?
”“老板说公司会处理,让我们先走……建国哥,我也不敢不走啊,
工钱还在老板手里……”电话挂了。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小婶突然站起来:“他们要跑!
”二叔第一个冲出门。其他人愣了一秒,纷纷跟上。陈默和陈锐对视一眼,也追了出去。
“你们小孩别去!”四叔喝道。“小爸也是我们的亲人!”陈锐的声音尖锐得像刀子。
工地宿舍在城郊,一片低矮的板房,被围墙圈着。他们赶到时,两辆大巴已经发动,
工人们提着大包小包往上搬。二叔直接冲到第一辆车前,张开双臂。“停车!”车窗摇下,
一个戴安全帽的男人探出头:“干什么的?让开!”“我们是陈建新的家属!叫李老板出来!
”“什么陈建新?不认识!赶紧让开,别耽误发车!”大爸上前:“李德发呢?叫他出来!
我兄弟在他工地出的事,他想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陈默看见人群里几个熟悉的面孔——去年和小爸一起出门的同乡。他们低着头,
匆匆把行李扔上车,不敢朝这边看。僵持了十几分钟,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从板房里走出来,
穿着polo衫,夹着公文包。是李老板。“哎呀,各位家属,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脸上堆着笑,但眼神很冷,“挡车干什么?影响生产嘛。”“李德发,
我兄弟的事怎么说?”二叔盯着他。“这事咱们得按程序来。”李老板不紧不慢,
“事故发生在下班路上,不是工作时间内。而且交警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咱们得等责任认定。
”“等?等到什么时候?”小婶冲上前,“我老公人都没了!”李老板后退一步:“大姐,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法律有法律的程序。这样,明天周一,咱们去交警队,当着警察的面谈,
行不行?”“车不能走。”二叔寸步不让。“车不走,这么多工人住哪儿?吃什么?
”李老板的笑容淡了,“放心,我跑不了,公司在这儿呢。
”陈默突然开口:“我们可以留两个人看着车,其他人跟你去谈。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李老板打量着他:“这位是?”“陈建新的侄子,
大学生。”二叔说,语气里有种奇怪的骄傲——看,我们陈家也有读书人。李老板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小兄弟,懂法律是好事。但工地有工地的规矩,车今天必须走。
”“那我们报警。”陈默掏出手机,“就说企业负责人涉嫌逃避工伤责任。
”李老板的脸色变了。他盯着陈默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年轻人有胆识。这样,
车可以晚点走,我先留这儿。但你们也得理解,工地要运转,不能耽误太久。
”最终妥协:车推迟到晚上走,李老板写下保证书,承诺周一在交警队解决问题,
并留下身份证复印件。回旅馆的路上,陈默问二叔:“他会不会跑?”二叔没回答,
只是狠狠吸了口烟。烟头在昏暗的巷子里明灭,像不安的眼睛。那天晚上,陈默做了个梦。
梦见小爸在工地上干活,太阳很大,小爸的背心湿透了贴在身上。突然一辆货车冲过来,
小爸回头,看向他的方向,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陈默惊醒,一身冷汗。窗外,
西洲的夜灯火通明。这座陌生的城市张开巨大的口,吞噬了一个农民工的生命,
现在正冷漠地注视着这群来自远方的讨公道者。明天会怎样?没人知道。
第三章交警队的推诿周一早晨七点,他们就等在了交警队门口。事故科八点半上班,
但门口已经排了队。有轻微刮擦来定责的,有伤人事故来调解的,每个人都满脸焦躁。
陈默看着墙上的宣传栏:“人民交警为人民”,红色的字,很醒目。八点四十分,
一个女警来开门。人群一拥而上。“排队!都排队!”女警的声音被淹没。他们挤在人群中,
像急流里的落叶。二叔试图往前挤,被一个中年男人推了一把:“挤什么挤!排队去!
”九点十分,终于轮到他们。负责案件的张警官四十多岁,头发稀疏,
眼睛下有很深的黑眼圈。他面前堆着高高的卷宗,像随时会倒塌的山。“陈建新案?
”他头也不抬地翻找,抽出一个文件夹,“哦,这个。货车撞电动车,当场死亡。”“警官,
这事……”二叔开口。张警官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他快速浏览卷宗,
然后说:“基本情况:7月12日晚8点37分,西洲大道与兴业路交叉口,
货车司机刘志强驾驶重型货车,与骑电动车的陈建新发生碰撞。陈建新当场死亡。
目前货车司机已被控制,事故责任认定需要等车检报告。”“要等多久?”陈默问。
张警官看了他一眼:“一般是三十个工作日。检测机构那边案子多,可能会更久。
”“三十天?”小婶的声音颤抖,“我丈夫……不能等三十天啊……”“大姐,这是程序。
”张警官的语气平淡,“全国都一样。”这时,李老板来了,
还带了个穿衬衫打领带的年轻人。“张警官,又见面了。”李老板笑着递烟。张警官接了,
夹在耳朵上:“李老板,你工地这个事,得妥善处理。”“一定一定。”李老板转向家属,
“各位,咱们借一步说话?”他们被领到隔壁的调解室。房间很小,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墙上贴着“依法调解,公平公正”的标语。李老板坐下,
年轻人站在他身后:“这是我的法律顾问,小刘。”小刘点点头,打开笔记本。
“关于陈建新同志的不幸,我们深表遗憾。”李老板开场,“但是有些情况需要说明:第一,
事故发生在下班路上,不是工作时间内;第二,陈建新是劳务派遣,
合同是跟人力资源公司签的;第三,他没有戴安全头盔,自身也有责任。
”二叔拍桌子:“李德发!人是在你工地干活出的事!”“这位兄弟,别激动。
”小刘律师开口,声音平缓专业,“根据《工伤保险条例》,
工伤认定需要满足‘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场所内,因工作原因受到事故伤害’。
下班途中发生事故,要认定为工伤,
必须满足‘在合理时间和合理路线的上下班途中’这一条件。这个需要举证。
”“我们有人证!同工地的人都看见了!”大爸说。“人证需要出庭作证才有法律效力。
”小刘推了推眼镜,“而且,即使认定为工伤,赔偿主体也是劳务派遣公司,不是用工单位。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对方太熟练了,每一句话都堵在要害上。
李老板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复印件:“你们看,甲方是‘西洲众诚人力资源有限公司’。
陈建新是他们的人,只是派到我们工地干活。赔偿问题,你们得找众诚公司谈。
”“可是人在你们工地干活!”父亲第一次大声说话,脸涨得通红。“我们也很遗憾。
”李老板站起身,“这样,我把众诚公司王总的电话给你们,你们直接联系。
我这边工地还有事,先走了。”“你不能走!”二叔拦住门。张警官走进来,
脸色不悦:“干什么?这里是交警队!要吵出去吵!事故责任认定要等车检报告,
赔偿是民事纠纷,你们自己协商,协商不成去法院!”“警官,他们想跑!”小婶哭着说。
“跑不了!”张警官不耐烦,“身份证信息都在系统里,能跑哪去?但你们这样闹没用!
按程序来!”最终,他们捏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走出了交警队。
西洲的太阳白花花地照着,陈默却觉得浑身发冷。他回头看了一眼交警队大楼,
国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庄严,神圣,也遥远。他们真的能在这里讨到公道吗?
第四章堵门纸条上的电话打了三天,没人接。众诚公司的地址在开发区,
一栋玻璃幕墙的写字楼,十二层。电梯里贴着“诚信经营,合作共赢”的标语,
镜面照出他们局促的身影——衣服皱巴巴的,脸上是熬夜的疲惫,
与这里光鲜的环境格格不入。前台**二十出头,化着精致的妆,
微笑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请问找谁?”“找你们王总,关于陈建新工伤赔偿的事。
”二叔的声音干涩。“王总不在,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电话呢?
”“不方便给。”陈默看着她眼睛里的冷淡,突然明白:在他们眼里,
小爸的死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麻烦”,而他们这些家属,是“麻烦”的一部分。第二天,
他们又来。“王总在开会。”“要开多久?”“不清楚。”第三天,前台干脆没人。第四天,
他们决定去工地。不是李老板那个工地,是众诚公司正在施工的另一个项目。工地大门紧闭,
保安室里坐着两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身上有纹身。“找谁?”“找项目部负责人。
”“证件。”“我们是陈建新家属……”“没证件不能进。
”陈锐突然掏出手机:“根据《劳动保障监察条例》,用人单位发生工伤事故拒不出面的,
劳动部门可以强制执行。我已经录音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打12333?”保安愣住了。
陈默惊讶地看着堂弟——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年,什么时候查了这些?
但保安很快反应过来:“你打!随便打!领导说了,谁都不能进!”“那我们就在这儿等。
”二叔一**坐在门口的水泥墩上。七月的西洲,下午两点,地面温度超过五十度。
他们或站或坐,堵在工地门口。小婶抱着小妹,躲在一点可怜的阴影里,
小妹的脸被晒得通红,开始哭闹。工人们进出时,好奇地看着他们。有几个年纪大的,
摇摇头,叹口气,匆匆走过。下午四点,终于有人出来了。不是王总,
是个自称项目经理的男人,姓赵。“各位,这样闹没用。”赵经理递过来几瓶水,
“王总真的不在西洲,去北京开会了。这样,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等他回来,
我让他联系你们。”“我们等。”二叔纹丝不动。“那随你们便。”赵经理转身要走。
陈默突然开口:“赵经理,我们可以查企业法人信息,直接报警说公司负责人逃避工伤责任。
需要我现在查吗?”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的页面。
赵经理的脚步停住了。他回头看着陈默,眼神复杂。“年轻人,何必呢?你们耗不起。
”“我们耗得起。”陈默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躺在殡仪馆的是我小爸,
我们有的是时间。”赵经理盯着他看了几秒,叹口气:“明天上午九点,公司会议室。
我只能帮到这了。”回旅馆的路上,二叔拍拍陈默的肩:“行啊默伢子,有胆识。
”陈默没说话。他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更深的疲惫。这还只是开始,
真正的谈判还没来。那天晚上,
陈默查了很多资料:工伤认定流程、赔偿标准、劳务派遣的法律责任……越查,心越凉。
况几乎踩中了所有不利条件:不规范用工、劳务派遣、下班途中、自身也有责任……“默哥,
有希望吗?”陈锐问。陈默关掉网页:“法律上,有。现实中……难。”深夜,
小婶突然发高烧。可能是中暑,也可能是连日悲痛加上奔波,身体垮了。小妹吓得直哭。
他们送小婶去医院。急诊室里人满为患,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医生。诊断是急性肺炎,
要住院。“先交三千押金。”护士说。二叔掏钱时,手在抖。陈默知道,
带出来的钱快花完了。那一夜,陈默守在病房外。走廊里灯光惨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他想起小爸去年生病,舍不得去医院,在工地宿舍硬扛了三天,最后同屋的人看不下去,
逼着他去了小诊所。“没事,小感冒。”小爸在电话里说,“挂个水就好了。”现在,
小爸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小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个家,像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会翻。
陈默拿出手机,给一个学法律的大学同学发信息:“劳务派遣工工伤死亡,用工单位不认,
怎么办?”同学很快回复:“收集所有证据:劳动合同、工资流水、考勤记录、工友证言。
找劳动监察大队,同时准备法律诉讼。但……很难,特别是如果签的是不规范合同。
”“如果不规范呢?”“那就要看证据链是否完整。很多时候,农民工拿不出证据。
”陈默放下手机,看着窗外西洲的夜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家庭,
都在过着平凡或不平凡的生活。小爸也曾是这些灯光中的一盏,现在,这盏灯灭了,
悄无声息。第二天上午九点,他们准时出现在众诚公司会议室。小婶坚持要来,脸色苍白,
走路需要搀扶。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王总五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金丝眼镜。
旁边坐着律师,还有财务。谈判开始了。第五章三万块会议室里的冷气开得太足,
陈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向对面的三个人:王总靠在椅背上,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律师坐得笔直,面前摊开笔记本;财务是个中年女人,
一直低着头玩手机。“首先,对陈建新同志的不幸,我代表公司表示哀悼。”王总开口,
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但是情况需要说明:陈建新是通过中间人介绍来的,
没有经过公司正规招聘流程。虽然签了合同,但公司还没盖章备案,严格来说,
劳动关系还没正式建立。”“放屁!”大爸拍桌子,“人都在你们工地干了一星期活了!
工作服都发了!”律师推了推眼镜:“这位先生,请注意言辞。工作服不能证明劳动关系。
根据《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
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的主体资格;二、用人单位依法制定的各项劳动规章制度适用于劳动者,
劳动者受用人单位的劳动管理,
从事用人单位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三、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用人单位业务的组成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