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她以为设下的是天罗地网,殊不知那正是我登天的梯》的主要角色是【顾骄】,这是一本言情小说,由新晋作家“默棠华”倾力打造,故事情节扣人心弦。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2810字,她以为设下的是天罗地网,殊不知那正是我登天的梯精选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2-26 14:06:16。在本网【ks.ayshl.com】上目前已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我改动了三个地方。第一,我把上个月一笔采购“上等雪缎”五十匹的记录,改成了“中等云锦”五十匹。雪缎和云锦价格差了三倍。第二,我把府里二管家上周领用“百年人参”两支的记录,抹掉了。第三,我在账本的最后一页,添上了一笔莫须有的支出:“修缮南院屋顶,支银三百两。”做完这一切,我把这本假账,放回了原来的封套...

《她以为设下的是天罗地网,殊不知那正是我登天的梯》免费试读 她以为设下的是天罗地网,殊不知那正是我登天的梯精选章节
我叫楚攸宁,一个账房先生的女儿。他们都说我嫁入永安侯府,是祖坟冒青烟。
我的夫君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我的婆婆是手段通天的老夫人,我的小姑子,
是金枝玉叶的当朝郡主。而我,只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贾之女。进门第一天,
小姑子顾骄就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她用最繁琐的规矩,最刻薄的言语,
企图把我踩进泥里。她要我五更起,我就四更醒。她让我食无味,我就夸厨娘手艺精。
她让我衣从简,我就谢她教我懂持家。她以为我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她不知道,
我爹教我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用别人的刀,割别人的肉。她更不知道,她的每一次刁难,
都在我婆婆心里,为她自己刻下了一道道愚蠢又刻薄的划痕。这是一场战争,
我的武器不是身份,不是宠爱。是她亲手递给我的——那些可笑的“规矩”。1天还没亮,
我就被身边的丫鬟玉竹轻轻摇醒了。“少夫人,该起了。”我睁开眼,窗外还是黑的,
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边。“什么时辰了?”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玉竹的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心疼。“刚过四更天。”我点点头,没说什么,撑着身子坐起来。
嫁入永安侯府的第三天,我已经习惯了这个时辰。我的小姑子,
当朝亲封的“明华郡主”顾骄,给我定下的请安时间,是卯时正。也就是清晨五点。
从我住的院子到婆婆宋氏的正院,走路要一刻钟。梳洗打扮,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所以,
四更天,也就是凌晨三点,我就必须起床。玉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看我眼下的乌青,
心疼得快要掉眼泪。“郡主也太欺负人了!哪有新妇进门三天,就要天天立规矩的?
天底下没这个道理!”我让她给我端来温水,自己绞了帕子敷脸。“有。这里就是天,
这里就是理。”我爹是个账房先生,算了一辈子账。他常说,去到一个新地方,
先别急着挣钱,要先摸清这里的“账目”。什么是进项,什么是开销,什么是不能碰的坏账。
永安侯府的“账目”,很清楚。我的夫君,顾廷,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
我的婆婆,老夫人宋氏,是这个家的绝对掌权者。我的小姑子,顾骄,是婆婆的老来女,
皇帝亲外甥女,掌上明珠。而我,楚攸宁,楚家的女儿。楚家是干什么的?做生意的。
说得好听是皇商,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浑身铜臭的商人。我这笔“进项”,对于侯府来说,
大概就是我爹在我出嫁时,捐给朝廷用来充作军饷的那一百万两白银。而顾骄,
就是那个明面上的“开销”,她要花掉我的体面,耗尽我的精力。梳洗完毕,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确实不太好,有些苍白。玉竹给我挑了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
被我拿了下来。我又让她换掉身上这件织金云霞裙。最后,我只选了一件半旧的湖水绿褙子,
头上斜插一支素银簪。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但憔然。玉竹不解:“少夫人,您本来就累,
再穿得这么素净,气色更差了。”我对着镜子,用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嘴唇,
让它更没血色一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去到婆婆的院子时,天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
院门口,顾骄的贴身大丫鬟正候着。看见我,她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少夫人安。
郡主吩咐了,老夫人晨起礼佛,最忌讳被人打扰。请您就在院里候着,等老夫人传唤。
”说完,她就退到了一边,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清晨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像刀子。
我安静地站在院子中央,不言不语,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玉竹在我身后,气得浑身发抖。
这一站,就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屋里的门才打开。婆婆宋氏身边的老人,
周妈妈,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哎哟,
少夫人,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快进来!”我跟着她走进屋,
一股暖气夹杂着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婆婆宋氏正坐在主位上喝茶,顾骄就坐在她下首,
正笑着说什么。看见我进来,顾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嫂嫂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迟了呢。”她这话,是在点我第一天请安时不熟悉路,晚了半刻钟的事。
我屈膝行礼,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给母亲请安。给郡主请安。
”婆婆抬眼看我,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下。“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夜里没睡好?
”我还没开口,顾骄就抢着说:“母亲,您是不知道。嫂嫂刚来,怕她不懂我们府里的规矩,
日后出去失了侯府的体面,我这两日正教她呢。这卯时请安,是顶顶要紧的第一条,
可不能松懈了。”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是教我规矩,是为侯府着想。婆婆“嗯”了一声,
看不出喜怒。我低下头,用更轻的声音说:“母亲,您别怪妹妹。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来得路上吹了点风,不碍事的。”“多亏了妹妹这几日不辞辛苦地提点我,
不然我定会按照我们商家的懒散性子,辰时才起,那岂不是要扰了母亲您的清净?
都是我的不是。”我说完,还特意对着顾骄,福了一福。“多谢妹妹教导。”空气,
在那一瞬间,安静得可怕。我看到顾骄的脸色,僵了一下。她想看我抱怨,想看我告状,
想看我出丑。可我没有。我把她所有的刁难,都说成了“悉心教导”。我把她所有的恶意,
都变成了“为我好”。她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带毒的棉花。婆婆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她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声音平淡。“阿骄,你嫂嫂刚进门,身子弱。这请安的时辰,往后就挪到辰时吧。
”“你也是,有这个教导嫂嫂的功夫,不如多去看看你那几盆墨兰,听说快被你养死了。
”顾骄的脸,“唰”地一下,白了。2请安的时辰改了,我能多睡一个时辰。
但这只是第一回合。顾骄的招数,多着呢。午膳时,她又来了。侯府的午膳,
都是送到各房的。婆婆吃斋念佛,饮食清淡。我一个新妇,自然也是单独用膳。
菜送来的时候,玉竹的脸都绿了。四菜一汤。剁椒鱼头,辣子鸡丁,麻婆豆腐,红油抄手。
汤,是一碗酸辣汤。红彤彤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喉咙发紧。玉竹把筷子重重一放。
“这厨房是疯了吗!明知道少夫人您从小吃不得半点辣,送这些菜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楚家在江南,饮食偏甜口。我更是从小肠胃弱,沾不得辛辣。这件事,
在我嫁过来之前,就已经通过媒人告知了侯府。厨房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顾骄。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辣子鸡。鸡丁被炸得干干的,外面裹满了辣椒和花椒。送进嘴里,
一股灼热的痛感瞬间从舌尖炸开,直冲天灵盖。我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玉竹赶紧给我倒茶。“少夫人,您别吃了!我去厨房找他们理论!”“回来。”我喝了口茶,
压下那股火气,声音有些嘶哑。“你去理论,他们会怎么说?”我看着她,“他们会说,
这是郡主特意吩咐的,说是将军在边关,最爱吃这些。让新妇提前适应一下夫君的口味,
是体恤。”玉竹愣住了。“这也太……”“你看看,多好的理由。”我扯了扯嘴角,
“你拿什么去理论?说我不体恤夫君?”玉竹气得说不出话。我看着满桌的红色,慢慢地,
一筷子一筷子地吃着。每吃一口,就要喝一大口茶。一顿饭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肿了。
玉竹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看着。吃完饭,我让玉竹把这些菜,原封不动地收好。
她不解:“少夫人,这……不倒掉吗?”“倒了多可惜。”我说,“一会儿,你把这些菜,
送到前院将军的书房去。”顾廷虽然常年不在家,但他的书房,每天都有人打扫。
玉竹更糊涂了:“将军又不在,送去做什么?”“就说,我怕浪费,但又实在吃不下了。
这些都是夫君爱吃的,就先在书房里温着,等夫君什么时候回来了,
一进门就能吃到合口的饭菜。”我顿了顿,补充道:“你去送的时候,动静大一点。最好,
能让周妈妈看见。”玉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周妈妈就亲自过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盅冰糖燕窝,脸上带着笑。“少夫人,老夫人听说您中午没用好膳,
特意让厨房给您炖了燕窝。您快趁热喝了,养养胃。”她把燕窝放下,
眼睛瞟了一眼我那有些红肿的嘴唇,叹了口气。“少夫人,您真是……太实诚了。
”我接过燕窝,小口喝着,没说话。周妈妈继续说:“您刚让玉竹送去前院的饭菜,
老夫人知道了。她老人家说,您有心了,只是将军这次出去,起码要年底才能回来。
饭菜温着也容易坏,还是撤了吧。”我放下汤盅,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茫然。
“年底才回来啊……我还以为,过几日就回了呢。”“媒人说,夫君最是喜欢这些菜。
我……我就想着,先学着吃,等他回来了,就能陪他一起吃了。没想到,我的口味太淡,
实在是……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周妈妈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好孩子,
委屈你了。郡主她……她就是被惯坏了。您别往心里去。”她走后,玉竹才敢开口。
“少夫人,您怎么知道老夫人会……”我笑了笑,胃里还是火烧火燎的。“婆婆是个聪明人。
她不需要我告状,她只需要看到事实。”“顾骄让她厨房送来辣菜,这是事实。
”“我吃不得辣,这也是事实。”“我为了‘体恤夫君’,硬是吃了下去,这也是事实。
”“我把剩下的菜送到夫君书房,盼着他回来吃,这更是事实。”“所有的事实摆在一起,
会拼凑出一个怎样的故事?”玉竹想了想,恍然大悟。“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子,
欺负一个为了讨好夫君而委屈自己的新嫂子!”“不。”我摇摇头,
“你还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是个什么样的嫂子?”“一个……一个贤惠的嫂子?
”“是一个贤惠、懂事,但因为出身商贾,有点‘憨’,有点‘笨拙’的嫂子。”我说,
“你想想,一个精明的媳妇,会明知小姑子刁难,还硬把辣菜吃下去吗?
会傻乎乎地把剩菜送到一个几个月不回家的人的书房吗?”玉竹茅塞顿开。“所以,
我越‘笨’,就越显得顾骄的手段……上不得台面。”那天晚上,我听说,
顾骄又被老夫人叫去训话了。起因是,老夫人问她,她哥哥什么时候爱吃辣了?
顾廷从小在京城长大,口味随了老夫人,清淡得很。顾骄编的那个“体恤夫君”的理由,
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一个只有她自己信以为真的谎言。3顾骄消停了两天。这两天,
她没来找茬,我倒落得清静。我让玉竹铺开纸笔,开始默写我爹的账本。
楚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账目繁杂。爹从小就训练我心算和记账,他说,一个家族的兴衰,
全在这一笔一划里。我嫁过来,带的嫁妆丰厚,但那些都是明面上的。真正的值钱的,
是我脑子里这些账本。这是我的底气。到了第五天,是侯府的家宴。说是家宴,
其实也就婆婆、我,和顾骄三个人。顾廷不在,一切从简。家宴前,
顾骄派她的丫鬟给我送来了一件衣服。一件月白色的褙子,样式简单,料子也是普通的杭绸。
洗得有些发旧了。丫鬟趾高气昂地说:“郡主说了,嫂嫂你出身商贾,
可能不懂我们侯府的规矩。家宴虽小,但礼数不能废。我们侯府世代清贵,最是崇尚节俭。
嫂嫂以前那些衣服都太扎眼了,以后就穿这件吧。”玉竹当场就要发作,
被我一个眼神拦住了。我笑着接过了衣服。“替我谢谢郡主。她想得真是周到,我刚来,
正愁不知道穿什么才合规矩呢。”等丫鬟走了,玉竹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欺人太甚!
这不就是下人穿的衣服吗!她让您穿这个去家宴,安的什么心!”我捡起衣服,
拍了拍上面的灰。衣服确实旧了,但洗得很干净。袖口处,还有精心缝补过的痕迹。
“她安的是什么心,不重要。”我看着这件衣服,笑了。“重要的是,
我怎么用她安的这颗心。”我让玉竹给我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卸掉了所有首饰,
只留了一对素银耳钉。然后,我换上了顾骄送来的那件旧衣服。玉竹看着我,眼圈都红了。
“少夫人,您这……也太委屈了。”“不委屈。”我说,“战场上,最好的盔甲,
有时候不是金的,是土的。”土色的盔甲,能让你和大地融为一体,让敌人看不见你。
到了用膳的花厅,婆婆和顾骄已经在了。顾骄穿了一身簇新的芙蓉色宫装,
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头面,光彩照人。她看到我走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轻蔑。
婆婆看到我的打扮,也皱起了眉头。顾骄立刻开口,声音娇滴滴的:“母亲,您看,
我就说嫂嫂是懂事的。我跟她说了我们侯府崇尚节俭,她立刻就换下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
这月白色的多素净,多好。”这话,明着是夸我,暗着是踩我的出身,
说我以前穿得“花里胡哨”。同时,也是在向婆婆邀功,看,是我把这个商女教得多好。
婆婆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走上前,先给婆婆行礼。然后,我对着顾骄,
又是一个标准的大礼。“多谢妹妹赐我衣裳。”我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让厅里的下人都听得见。“妹妹真是蕙质兰心。我以前在家里,被爹爹惯坏了,
总喜欢穿些金的银的,俗气得很。来了侯府,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清贵风骨。
”我抚了抚身上的旧衣服,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这件衣服料子朴素,针脚却细密,
想必是妹妹身边极妥帖的人穿过的。妹妹把这么贴心的东西给我,是在教我,做人要不忘本,
持家要懂节俭。”“我明白了。以后,我就学着妹妹的样子,省下那些买衣服的钱,
都给夫君存着,将来他在外面,用钱的地方也多。”我说完这番话,整个花厅都静了。
顾骄脸上的得意,凝固了。她的眼神,从轻蔑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愤怒。她想羞辱我。
她想让我穿着下人的衣服,在婆婆面前丢脸。可我,把她的“羞辱”,变成了“教导”。
把一件“旧衣服”,上升到了“持家之道”和“夫君前程”的高度。我不仅没生气,
我还“感激”她。我不仅接受了,我还升华了它的意义。现在,轮到她骑虎难下了。
她要是承认这衣服是故意羞辱我,那就是她心胸狭隘,刻薄寡嫂。她要是否认,
那就等于默认了她是在“教我持家”。婆婆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旧衣服上转了一圈,
然后落在了顾骄那身华丽的宫装和满头的珠翠上。对比,太强烈了。一个,是穿着旧衣,
心心念念为夫君省钱的“贤惠嫂嫂”。一个,是穿着华服,
却用“节俭”来打压嫂子的“刁蛮小姑”。婆婆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看着顾骄,
冷冷地说:“你嫂嫂说得对。你既然知道要节俭,自己怎么还穿得跟个戏子似的?
”“把你头上那些东西都给我摘了!看着晃眼!”“还有,从这个月起,你的月例,减半。
省下来的钱,给你嫂嫂,让她给你哥哥存着。”顾骄的脸,从红到白,再到青。精彩极了。
她看着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而我,只是对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4家宴之后,顾骄病了。气病的。我差玉竹送了些补品过去,都被她给砸了。我也不在意。
婆婆大概是觉得顾骄太过分,对我生了些补偿心理。她把我叫到跟前,
给了我一个小库房的钥匙。“这里面是一些杂物的出入账。你既然出身商家,
想必对这些不陌生。就当练练手,先管起来吧。”我接过钥匙,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考验,
也是机会。这个库房,管的是府里一些不甚要紧的器物、布料、药材等。账目不复杂,
但很琐碎。是个烫手山芋。管好了,是应该的。管不好,就是我这个商女“无能”。
更重要的是,管着这个库房的,是府里的老人,一个姓赖的管事。他是顾骄母亲的陪嫁,
在府里几十年了,关系盘根错节。婆婆把这个交给我,一是为了看看我的能力,二,
恐怕也是想借我的手,敲打一下某些人。我领了差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账本。
赖管事把一本厚厚的账册交给我,态度恭敬,但眼神里藏着轻慢。“少夫人,
库房所有的进出,都在这上面了。您过目。”我翻开账本。字迹工整,条目清晰。每一笔进,
每一笔出,都记得明明白白。看起来,天衣无缝。我爹说过,越是干净的账本,
底下藏的污垢就越多。我没说什么,抱着账本回了院子。玉竹看我看得认真,有些担心。
“少夫人,这管家不是什么好差事,您别太费心了。”我头也不抬,用手指点着账目。
“这不是差事,这是我的投名状。”我看了整整两天。把账本上的每一笔数字,
都记在了脑子里。然后,我让玉竹取来了纸笔。我没有去查库房的实物,那是最笨的办法。
赖管事既然敢把账本给我,就不怕我去查。查了,也只会是账物相符。我要做的,
是另外一件事。我重新做了一本账。一本一模一样的“假账”。在这本假账里,
我改动了三个地方。第一,我把上个月一笔采购“上等雪缎”五十匹的记录,
改成了“中等云锦”五十匹。雪缎和云锦价格差了三倍。第二,
我把府里二管家上周领用“百年人参”两支的记录,抹掉了。第三,我在账本的最后一页,
添上了一笔莫须有的支出:“修缮南院屋顶,支银三百两。”做完这一切,我把这本假账,
放回了原来的封套里。然后,我让玉竹去请赖管事。我说,账本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
想请教他。赖管事很快就来了,脸上还是那副恭敬又轻慢的表情。我把“假账”推到他面前,
指着我改过的地方。“赖管事,你看这里。上个月采买的云锦,为何价格比市面上贵了两成?
是我们买的渠道不对吗?”赖管事看了一眼,立刻就笑了。“少夫人,您看错了。
这买的不是云锦,是雪缎。雪缎这个价,已经很公道了。”他一边说,
一边用手指点着“云锦”两个字。那神情,仿佛在看一个不识字的傻子。我点点头,
又翻到后面。“那这里呢?二管家领用人参,为何没有他的签字画押?
”赖管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少夫人,您又记错了。二管家上周根本没领过人参。您看,
这账上,没有这笔记录啊。”他说得斩钉截铁。最后,我翻到最后一页。
“还有这笔修缮屋顶的银子。我昨日路过南院,看那屋顶还是旧的,并未修缮。
这三百两银子,是预支的吗?”赖管事的耐心似乎快用完了。他直接从我手里拿过账本,
翻给我看。“少夫人,您真是……账上根本就没有这笔支出。您是不是看花了眼?
”“库房的账,一分一毫都错不了。您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库房对实物。”我看着他,
笑了。“好啊。”我站起身。“那就请赖管事,现在就带着这本账,我们一起,去见老夫人。
”赖管事的脸色,终于变了。“少……少夫人,这点小事,何必去惊动老夫人?
”“怎么是小事呢?”我的声音依旧温和,但眼神冷了下来。“你一口咬定,
账上买的是雪缎,不是云锦。”“你一口咬定,二管家没有领用人参。”“你还一口咬定,
账上没有修缮屋顶的支出。”我拿起桌上那本被我换下来的,真正的账本。在他面前,
一页一页翻开。“可是,这本真正的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买的是雪缎,
但报的是云锦的钱,差价进了你的口袋。”“二管家领了人参,你却为了卖他一个人情,
私自抹掉了记录。”“至于那三百两银子……哦,原来是给你的小儿子,
在外面赌坊还债用的。”赖管事的汗,从额头上滚了下来。他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把两本账本并排放在桌上。一本是真的,一本是假的。“赖管事,
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是拿着这两本账,去见老夫人。还是,你把这些年吃下去的东西,
连本带利地吐出来,然后自己去跟老夫人请罪?”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5赖管事的事情,我没有捅到婆婆那里。他把贪墨的银两和物件,一样不少地全数交了出来。
我让他写了一份详细的供状,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我把供状收好,当着他的面,
烧掉了那本假账。“从今往后,你还是库房的管事。”我对他说,“但给谁当差,
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本明白账。”赖管事磕头如捣蒜,连声说“明白”。这件事,
我处理得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没过两天,风声还是传到了顾骄的耳朵里。
是赖管事自己说的。他不仅说了,还添油加醋,
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被我用阴谋诡计拿捏住的可怜人。顾骄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冲到我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沓所谓的“证据”,说是我在做假账,构陷忠良。“楚攸宁!
你好大的胆子!”她把一叠纸摔在我面前。“你以为你那些商人的下三滥手段,能骗得了谁!
赖管事都跟我说了,你伪造账本,逼他认罪!我要去告诉母亲,
让她看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看着她,气势汹汹,满脸正义。
仿佛她才是那个维护侯府利益的功臣。我一点也不意外。赖管事这种人,
怎么可能真心归顺我。他去找顾骄,是想两头下注,看谁能赢。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妹妹,做假账可是大罪。你可有证据?”“证据?”顾骄冷笑,“赖管事就是人证!
他库房里的实物,就是物证!账物相符,你还有什么话说!”“哦。”我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母亲对质吧。”我的平静,让顾骄有些意外。她大概以为我会惊慌失措。
我们一起去了婆婆的正院。赖管事已经跪在了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我的“罪行”。
说我如何用一本假账诓骗他,如何威胁他。顾骄在一旁帮腔,说我心机深沉,
刚进门就想揽权,排除异己。一出完美的双簧。婆婆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听着他们说完。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我。“攸宁,你怎么说?”我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母亲,妹妹说的,
都对。”这话一出,顾骄和赖管事都愣住了。连婆婆的眼神都闪过一丝诧异。我继续说,
声音平静。“我的确是做了一本假账。也的确是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让赖管事承认了一些事情。”顾骄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母亲您听!她自己都承认了!
”我没有理她,看着婆婆。“但是,母亲,我想问问赖管事。”我转向跪在地上的赖管事。
“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那我问你,上个月,你采买雪缎,为何要让布庄开云锦的票据?
”“三月时,南边送来的那批贡品血燕,为何入库时少了两盒?”“还有,
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上个月在赌坊欠下的五百两银子,是谁帮你还的?”我每问一句,
赖管事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已经汗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顾骄急了:“你……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证据?”我笑了。我从袖子里,
拿出了一份供状。就是赖管事亲笔画押的那一份。“妹妹,这是赖管事自己写的。上面,
把他这些年,每一笔贪墨的银两,都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我为什么要做假账来逼他……”我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和为难。“母亲,
儿媳也是没办法。赖管事是府里的老人,关系错综复杂。我一个新妇,人微言轻,
如果直接去查账,必然会打草惊蛇,什么都查不到。”“我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先诈他一诈。
让他以为我手里已经有了证据,他才会自己心虚,全部交代。”我看向婆婆,眼神诚恳。
“儿媳知道,这种手段上不得台面。但为了侯府的利益,为了不让这些硕鼠继续蛀空我们家,
儿媳只能行此下策。”“请母亲责罚。”我说完,深深地拜了下去。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顾骄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想治我的罪,却没想到,我早就把罪名,
变成了功劳。我承认我用了手段。但我用手段的目的,是为了侯府。我“不光彩”,
但我“忠心”。而她顾骄呢?为了打压我这个嫂子,竟然和一个贪墨的下人站在一起,
混淆黑白。她的“光彩”,又在哪里?婆婆看着我,看了很久。她的眼神,深邃,复杂,
还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赞许。最后,她一拍桌子。“来人!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五十廷杖,发卖到矿山去!”赖管事瘫在了地上。然后,
婆婆看着顾骄,眼神冷得像冰。“你!禁足一个月!抄《女诫》一百遍!
